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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儿童节的父亲

作者:云朵书屋 发布时间:2024-01-31 浏览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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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六月一号,儿童节那天。他说去市医院看病,就再也没回来过。”刘默在五金店里的柜台前,塌着肩膀,眼睛像是不能聚焦一样,目光飘忽地落到装西瓜的黑色塑料袋上。

  我问刘默:“我能看一下刘贵之前的病历本吗?”

  “我找一找。”刘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他个子跟小赵差不多高,一眼看过去却矮上一截,远没有小赵精神。

  “不在店里。”刘默翻找了几个纸盒子,说,“我去屋里看看。”

  “我们跟你一起。”我看了小赵一眼,小赵很机灵,前后脚跟着刘默,“人多力量大,找东西也快。病历本什么样的?白色吧?哪家医院?诶,虞市第一人民医院啊,还真是凑巧了。”

  刘默快走了两步,避开小赵:“那我先把店门关一下。”

  这种老式的筒子楼店铺与楼上的住房并不是直通的,只在两旁有两道曲折的楼梯能上楼。刘默等我和小赵都走出去,拉下店铺的卷闸门上锁,然后一路沉默地带着我和小赵往前走。

  虞市下午的太阳黄澄澄的,刘默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后脖子,上面正一颗颗地冒着汗珠。

  刘默和刘贵住在五楼,整层楼都老化严重,墙皮脱漆,走廊外的栏杆看起来松松垮垮,上头还晾着不少内衣裤。只有极少数的几户人家装了空调,空调外机就悬挂在看起来很不牢固的外墙上。

  刘默家没有装空调,但他家楼上的那户装了,空调外机正在往楼下滴水,就在刘默门前,但刘默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歪头避开了滴下来的水。他家的门锁也钝得不灵光了,开门的时候需要把门把手往上提一下才能打开。

  “进来吧。”刘默把门推开。屋里很黑,门一打开,外头的太阳照进去,在黢黑的地板上落了一片金箔似的光。

  这间房有两间屋子,是个一室一厅的格局,屋里很乱,外面摆了一张床,里面也摆了一张,刘默进到里面的房间,开始四处翻找起来。小赵也跟了进去,帮着找刘贵的病历本。

  “这是之前的。”没几分钟,刘默把找到的病历本递给我,里面的就诊医院不是市医院,而是离机电街比较近的三院,查出来了高血压、高血脂和冠心病,都是很常见的老年病。

  我掏出笔记本和笔,看向刘默:“关于刘贵遇害的事情,我们得问你几个问题。”

  刘默靠墙站着,仍是那个塌着肩膀微微低头的姿势:“嗯。”

  “刘贵六月一号离开家的具体时间点是?”

  “大概早上八点多,我还没开店。”

  “走之前有说什么吗?”我让刘默复述一下当天的场景。刘默嘴巴微张,想了一下,然后说:“不记得了。”

  我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很慢地说:“他要做检查,没吃早饭,那时候我正在煮面条,他走之前在外面看见我,骂了一句『你老子都得病要死了,你还吃得下饭』。”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跟刘贵的关系如何?”

  刘默忽然抬头看向我。

  我注意到刘默的眼睛,他是单眼皮,眼睛狭长,眼珠子很黑,跟刘贵的眼睛确实不像,刘贵年轻的时候应该长得不差,而且是很标准的那种浓眉大眼的长相。

  刘默弯腰把右腿的裤腿膝盖翻开。他很瘦,腿骨上面都没有多少肉,就余下一层皮贴着。这条腿伶仃地支着,最吓人的是他膝盖骨处高高地凸起,有一个不正常的扭曲弧度。

  “九岁的时候,刘贵用铁钳打烂的。当时膝盖积水,肿得很大,刘贵也没管我,就把我扔到街上。如果不是诊所的胡大夫好心捡我回去,我当时可能就要因为感染发烧,死在路上了。”

  小赵不忍心看,别开了头,刘默平静地把裤腿放下去。

  “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帮你安排一次身体检查。”我看着刘默,他的头又低下去了。

  “关于你母亲,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刘默摇了摇头:“我好像不到三岁的时候,她就走了。我就记得……”刘默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那应该是刘贵第一次打我。”

  “那时候楼里还烧煤,蜂窝煤。他就用夹煤的那个铁钳打我,很痛,很痛,还是烫的。我还小,不懂事,因为很痛,就一直喊妈妈,越喊妈妈,他就越用力打我。”

  “好痛啊。”刘默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后面打得多了,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在国内,近 30% 的家庭存在家庭暴力。我看着刘默,他很瘦,肩胛骨凸出来,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碎掉。

  “最后一个问题。”我问刘默,“这个房子是你们的吗?”

  “是刘贵的。刘贵有个姑婆,得肺癌死了,她没有儿子,就把这个房子给了刘贵,让刘贵给他送终烧纸。”

  “机电街的房子都要拆迁吧?”我看着刘默的眼睛,“你们的拆迁补偿款下来了吗?”

  刘默说:“我不知道。”

  我没有再问刘默,而是向他道谢,跟他约了去警察局确认刘贵尸体的时间。

  临出门前,我注意到刘默家里有一个装杂物的鱼缸,里头塞了几个空烟盒、打火机,还有一堆铜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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