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镇死命
作者:南方的梦2016 发布时间:2021-08-21 浏览数:回到住所,张南仔细想了想,他认为要救徐娟,必须先从徐娟的老家开始调查。他打算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往,不过在出发前,有些事还得问问清楚。
当晚,张南打了程秋娜电话,程秋娜已在酒吧上班,电话那头轰轰吵吵的。张南直说想再打听关于徐娟的事,程秋娜丢下句话:
“那你等我下班来找我吧。”
大约凌晨一点左右,张南守在嗨摆酒吧门前,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程秋娜才开辆粉色车漆的小车从酒吧停车场出来,见张南后将车窗降下说:“去吃夜宵吧,我饿了。”
“好,哪里?”张南问。
“就前边,你走过去吧,我车上全是东西,不好坐人。”说完程秋娜开车停到两三百米开外的一家药房门前,药房旁是一家火锅店。
张南步行至药房门前,心想:不愧是酒吧一条街的附近,半夜连药房都还开着。
程秋娜从车上下来,张南望望程秋娜,发现此刻程秋娜穿得比白天还要浮夸暴露,并且浓妆艳抹,浑身酒气。另外程秋娜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相当奇怪。
“你的脸怎么了?”张南问。
“哎哟……我刚脸上打针,还没消肿,你有没有钱,借我两百块,我去药房买点药。”程秋娜捂着脸说。
张南掏出两百元,递给程秋娜。
“哦谢谢,以后有空还你。”程秋娜拿了钱,跑进药房。
张南心觉好笑,头一回听闻有空还钱的说法。
张南也不知道程秋娜买了什么药,总之程秋娜从药房出来后,两人一起走上火锅店。火锅店里生意不错,程秋娜嘹亮的嗓音即刻响起:“两位,谢谢!”
两人坐下,张南调侃道:“不愧酒吧唱歌的,你的喉咙真响。”
“那是,我武汉的么,武汉人说话都这样。”
“武汉的?”张南转念一想,他倒真不知道程思琪是哪的人。
“对啊,我姐没告诉你么?”
张南摇摇头,他越来越觉得程秋娜和程思琪是两种性格,程思琪为人敏感,非常在意他人的目光和感受,程秋娜眼里则几乎没有别人,完全活在自我世界中。
闲聊几句后,火锅也上了,张南直奔主题:
“徐娟的老家在一个小镇是吧,那小镇叫什么?”
“那个小镇啊……”程秋娜边大口吃边说,“叫什么……章泽镇。哎呀我真饿了。”
“章泽镇……”张南点点头,“你有她家地址吗?”
“干什么,你想去啊?”
“我明天去。”
“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你要问吗?”
“要。”
“那你等等。”程秋娜从包里翻出手机,一只手还夹着筷子,给徐娟发了条短信。
徐娟很快回了,程秋娜再将短信转给张南。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张南收到短信后问。
“是啊,酒吧上班的么,我们基本都日夜颠倒的,再说她现在的心情,你应该知道……”
“也对。”张南敷衍道。
之后,张南又问了许多关于徐娟生活和工作方面的琐事,程秋娜照实回答,但当张南提及徐娟姐姐徐薇时,程秋娜却说两年前她才刚来酒吧,对徐薇不了解。
走出火锅店,张南又跟王自力打了通电话,把睡得正熟的王自力吵醒,张南也不管王自力冲他一顿牢骚,直说:“你明早把车借我用用,我要去一趟章泽镇。”
放下电话,张南思忖:等到章泽镇,首先得弄明白徐娟身上的“死命”究竟怎么回事,它的根源在哪。
张南又想到了徐娟下月月初的生日:11月2日。这个日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
时间很紧,希望赶得及。
张南暗暗想。
次日一早,张南驾驶王自力的车,独自来到章泽镇上。
章泽镇位于郊区,开发建设比较落后,大城市住惯的张南,眼望遍地的旧房子,感觉回到了三十年前。他随便寻了处空位,泊好车,便依程秋娜给的地址走去徐娟家。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注意张南。一个是他脸生,另一个是他一身黑西装和墨镜的穿着搭配,显得格格不入。
张南明白,长年生活在乡镇的人,一般偏向于固执保守,所以他这次前来章泽镇调查,并没打算带上王自力,否则以王自力的火药脾气,容易坏事。
慢慢走一段路,张南见不远处有个公交车站,车站斜对面有条巷子,巷子里有栋浅蓝色的三层小楼。
那便是徐娟家。
张南发现,相对镇上其他房子,徐娟家的这栋小楼装修明显更考究。徐娟家在当地应该算比较富裕。
靠近徐娟家时,张南看到大门正敞开着,大厅中央摆了张桌子,上面有茶有水果,一群人围坐一圈,没座的几人则站那群人身后,像在讨论什么事。
另外,张南见几名妇女忙前忙后的,可能在煮饭烧菜。
张南刚想跨入大门,一名匆忙经过的老妇便推了他肩膀一下,问:“你谁啊?”
张南顿了顿,回道:“我是徐娟朋友。”
“娟娟朋友?”那老妇有些讶异,随即回头对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大叫:“陈桑!陈桑!找娟娟的!”
很快,那名叫陈桑的中年妇女过来,对张南打量一番,同样问:“你谁呀?”
“我是徐娟朋友。”张南又回答一遍。
“徐娟人不在。”
“我知道她不在。”
“那你来干嘛?”
“我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看什么呐?”陈桑望了望身后门内的一大群人,疑惑地问。
张南瞧得出来,这妇女有些缺乏主见,他决定尽量不浪费时间,便反问:“您是徐娟的哪位?”
一旁在听的那名老妇回答:“她是娟娟的妈,我是娟娟姨妈。”
张南点点头,心想:原来是徐娟母亲,倒是找对人了。
这时候,张南见门内正讨论的一群人中,有个脸圆圆的,七十多岁的老汉在大声嚷嚷:“不管怎么说,那丫头就得回来,这事必须要办!”
“办什么办,那个倔脾气,野在外面几年了,你看回来过没?”另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以争执般的语气大声回道。
张南听出他们在议论徐娟,忙问陈桑:“他们在说什么?”
“哎哟,你都没讲清楚你是干嘛的!”徐娟的姨妈又推了张南肩膀一下。
张南暗想这老女人也真是粗鲁,他刚准备回应,就见陈桑招呼那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从大门出来,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其他一些人。
“这人谁啊?”中年男人望着张南问。
“说是娟娟的朋友,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陈桑说。
“喏,她是娟娟的爸,你要做什么你跟他说。”徐娟的姨妈在旁解释。
张南心想:倒不如跟他们说清楚。
“我是徐娟朋友,知道她期限快到了,过来一趟,找找办法。”张南说。
听张南这样说,尤其张南口中“期限快到了”几个字,所有人都一愣,徐娟父亲当即问:“徐娟让你来的对不对?”
张南迟疑一下,忙回答:“对。”
他知道他在撒谎,他并没跟徐娟提过他来章泽镇的事。
“你打电话问问。”徐娟父亲对徐娟母亲陈桑说。
陈桑立刻跑进楼里,张南不免感到一丝紧张。
“你做什么的,怎么跟徐娟认识的?”趁此间隙,徐娟爸爸继续问。他自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古古怪怪的,而且年龄也比徐娟大不少。
“我算命的。”
其实张南想交代他真正的通灵人身份,但他又怕眼前这些人难以理解。
“算命的!”徐娟的姨妈忍不住笑出声,“娟娟的命不用算了,我们都知道她接下来的命是什么。”
除了徐娟父亲依然面色僵硬外,一旁围观的几人同样在取笑张南。
片刻后,陈桑回来了,对徐娟爸爸说:“是娟娟让他来的,还让我们招待好他。”
张南松口气,暗暗感激程秋娜帮忙,已提前知会了徐娟。
徐娟爸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走时还嘀咕:“自己野在外面不回来,让别人过来,索性死在外面算了!”
张南毫不关心徐娟父亲的态度,他现在只想知道徐娟家人正讨论的事。
“我们在做饭,等会你一起吃!”确认张南是徐娟朋友后,徐娟姨妈的态度也缓和不少,丢下一句话便去了厨房。
“哎哟,娟娟也真是的,我问她干嘛自己不回来么,她说工作忙没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还工作工作!”陈桑对张南抱怨着。
“阿姨,可以问问,你们家在商量什么事吗?”张南不理陈桑的抱怨,直接问。
“不止我们家,附近好几家人都来了,不就娟娟的事么。你也知道了咯,她的命不好,那个日子么快到了……”陈桑说着忧伤起来。
“你们准备怎么办?”张南换个问法。
“以前我们也觉得没办法,不过前段时间,娟娟的阿哥,就是我们家儿子,叫徐尧,他在外面上班的时候打听到一个法师,本事特别大,能驱鬼能做法,别人想请都请不到的。后来他托人找,又塞红包又请吃饭,那个法师才肯过来一趟。所以我们想着让那个法师做个法救救娟娟,毕竟娟娟年龄小,才二十岁呀!”陈桑越说越激动。
张南略感疑惑,心想如果他们觉得徐娟是先天死命的话,为什么要请个会驱鬼的法师来?
“原来是这样,那法师人呢?”张南问。
“徐尧一早接他去了,现在人还没到。我们等会弄桌酒菜,先请人家好好吃一顿。”
“倒也是。”张南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不说了,我去厨房忙了,你找地方坐坐,我们开饭了叫你。”陈桑慢慢挪步。
“您先忙吧。”张南挤出一丝微笑。
既然事情弄明白了,张南便决定静观其变。
不多久,一辆白色小货车停到徐娟家门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急急忙忙跑去副驾驶门旁打开车门,边叫嚷:“人来了,人来了!”
接着,原本坐在楼内喝茶的一帮人一窝蜂全跑出来。张南心想:这小伙肯定是徐娟的哥哥徐尧,那坐在副驾驶的……
只见从副驾驶慢慢下车的一个人,年约四五十岁,剃着光头,戴副眼镜,身披一件暗黄色道服,手中还拿了某件用红布包裹的长形东西。张南一看便知,那是把桃木剑,通常法师用来镇宅辟邪的。
一群人聚在法师身旁,给他让了条道,几乎个个脸上都是惊异之色。随后在徐尧搀扶下,法师大步踏入楼内。
“快快快,端菜!”见主客到来,厨房里一群妇女显得尤为激动,陈桑大声命令上菜。
张南慢吞吞跟在众人身后,此时大厅内特别拥挤,不少原本不在的人也跑来瞧热闹。法师缓缓端坐于大桌的首座,一把桃木剑掀开红布,摆在桌上。
法师先环视片刻,然后说:“我目测了一下,你们住宅的卦位偏弱,再加上厅宽门窄,又是地处巷尾的无尾巷房,易招邪,不吉利!”
“是是是,这玩意我们也不懂,大师您帮我们多看看。”徐娟父亲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面带笑容,还客客气气地给法师点烟,但法师干脆地摇摇手,表示不抽。
“法师姓什么啊?”张南见先前跟徐娟父亲争执的圆脸老汉也凑去问。
“敝姓欧阳。”法师冷冰冰回答。
“哦哦,欧阳大师,您看我那个外孙女,她还有没有救啊?”
张南听出来了,这老汉原来是徐娟外公。
“不一定,看情况。”欧阳法师依旧一脸冷漠。
“我说外公,你别急,人家大老远坐车来的,刚到就问东问西的,得让人家好好吃顿饭再说话,是不是?”徐尧忍不住对徐娟外公说。
“对对对,把菜上来,先吃饭!”徐娟父亲大声招呼。
其实那些妇女手里端着菜,早站在门口了,只是不敢进来。这会听徐娟父亲招呼,纷纷开始行动。
不一会,一桌酒菜摆满。有猪肉,牛肉,鸡汤,蒸鱼,各种蔬菜,样样齐全,酒备了五粮液和古越龙山两种酒。张南想徐娟家人这次真算是下血本了。
张南坐下时,徐尧才注意到他这位穿着奇怪的陌生人,问:“这人谁啊?”
正给欧阳法师倒酒的陈桑回答:“哦,是娟娟请来的朋友,算命的。”
“算命的来我们家干嘛?”徐尧不客气地问。
“徐娟让我帮忙。”张南回道。
“帮忙?帮什么忙?我们自己请人的,不用了。”徐尧冷笑地说。
“人家怎么说也是朋友,态度好一点。”陈桑劝告儿子徐尧。
“你叫什么名字?”徐尧最后问张南。
“张南。”
等所有人全部坐定,酒宴马上开动起来。欧阳法师先给众人讲述一些风水理论,以及他丰富的从业经历,期间众人也是争先恐后地给欧阳法师敬酒,个个脸上堆满景仰之色。张南只闷坐吃菜,一滴酒都未喝,当然也没人给他倒酒。
酒宴进行到半程,徐娟爸爸终于谈起正事,问:“法师,您说我们这房子邪气重,那跟我们家姑娘的邪命有关吗?”
“来的路上呢,小徐已经跟我介绍过你们这地儿的情况了……”欧阳法师喝得满脸通红,淡然回答道,“按说你们这地儿不是你们家姑娘一个出事,整个镇的姑娘都有事,所以邪气必然不止你们家有。我认为呢……问题出在你们这个镇上,那条黑鱼多半压不住了……”
张南听了一愣,心想:黑鱼?黑鱼是什么东西?
“就是呀,否则我们这边的姑娘也不可能接二连三地死,但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一名老妇抱怨。
“欧阳老师,那您有办法么?”徐尧问。
“办法肯定有,要不你找我来做什么?”欧阳法师瞪了瞪眼,显得很不高兴。
“是是是,我们家儿子不会说话,大师别生气。”陈桑忙安抚欧阳法师。
“等会吃完饭呢……”欧阳法师接着说,“我先到处走走看看,特别要去山上一趟……”
“行,我给您带路。”徐尧说。
张南又想:这地方还有座山?
“然后呢……这边现在是两个姑娘,一个你们家的,另一个别人家的,马上到日子了是吧?”欧阳法师问。
“对,另一个是我们家的倩倩,生日比娟娟早两天。”一个衣装土气的中年妇女说。
张南才知道,原来不仅是徐娟,镇上还有另一个女孩也快到死期了。
“那我到时候给这个倩倩先做法,看能不能把她身上的邪气逼出来。”欧阳法师说。
“对对对,要做法的,要做法的。”中年妇女面露欣喜。
“两个姑娘现在在哪?”欧阳法师问。
“哦,一个老老实实在家里,另一个么……还在外面。”徐娟父亲有些难以启齿。
“都啥情况了还在外面?让她回来!”欧阳法师命令道。
“嗯,我们等等打电话。”徐娟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时,座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问欧阳法师:“法师,那您打算今晚就做法吗?”
“看情况吧,今晚或者明晚。”
“需要准备东西吗?”
“不需要。做法是我的事,你们不懂,也别多问。”
“可这件事关乎到我们家娟娟啊,为什么我们不能问呢?”
一听居然有人顶撞他,欧阳法师当即眉头一皱,叱道:“咦?你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忙劝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陈桑无奈地说:“哎哟,阿静,你别多问了,人家法师肯定有办法的。”
“我知道他有办法,可我就想了解一下,过分吗?”被叫阿静的女人依然反抗。
“你叫什么名字,谁啊?”欧阳法师厉声问。
“我叫陈静,是徐娟和徐尧的表姐。”
“哦,我告诉你啊,我如果没本事,就不会到这来,能明白吗?”欧阳法师显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
“好了好了,姐,你别说了!”徐尧也忍不住劝道。
见一下成了众矢之的,陈静只好闷闷不乐地坐下,说:“好吧,随便你们。”
张南心中发笑,他能看出来陈桑和徐尧等人真的担心气走这位欧阳法师,毕竟眼下欧阳法师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但徐娟的表姐陈静倒给他留下了较深印象,他发现在座的所有人中,陈静是最有思考能力的。
待欧阳法师酒足饭饱后,便由徐尧领着出门了,张南觉得他也应该找个类似徐尧那样的引路人,况且有些事他想打听清楚,陈静毫无疑问是最适合人选。
散席期间,张南一下找到陈静,问:“你好,可以打听点事么?”
陈静望望张南,她知道张南是徐娟请来的朋友,说:“可以,我也有事找你。”
陈静的回答和态度让张南有些意外,他没料到徐娟家人竟然还有关注他的。
但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肯定因为他这个徐娟朋友的身份。他猜自己目前在徐娟家人眼中,应该相当于徐娟派来打听消息的一个探子。
“我们到处走走吧,边走边聊。”张南提议。
两人慢慢离开徐娟家,漫步于一条林荫路上。
果然,陈静立马谈起徐娟的事:“我那个表妹,还在酒吧打工吗?”
“是的。”张南准备先让陈静问个够。
“哎……都几年没回家了,谁劝她也不听。”
“她脾气是不好。”张南随口胡诌一句,其实他对徐娟的了解很有限。
“是啊,那会我在外面上大学的时候,也不愿回来,可没办法,家总归是家。”
张南想:原来这位徐娟的表姐还上过大学,怪不得仪表谈吐跟家里其他人不在一个层次。
“张先生,你跟我表妹关系还行吧?”陈静又试探性问。
“只能算一般,我有个朋友,她在酒吧唱歌,我是通过那朋友才认识徐娟的。”
“哦……这样……”陈静忽然感觉奇怪,不解那为什么娟娟要让他来呢?
“徐娟说她不想死。”张南冷不防说。
“真的?”陈静瞪大眼睛问。
“千真万确。”
“那张先生,你让她回来吧,她的脾气,家里人谁说她都不听,可能你和你朋友劝她会听的,好不好?”陈静央求道。
“我试试看。”张南点点头,停顿一下,他又问:“是为了让请来的法师给她做法么?”
“是呀,徐尧特地花大笔钱请来的,虽然我觉得吧……不一定管用。”
“为什么?”
“因为请法师之类的事,我们镇上不是没人试过,但该死的姑娘还是死了,再说……那欧阳法师,我觉得不靠谱。”
张南笑了笑,不作回应。
张南随后问:“徐薇呢?徐薇当时有请法师吗?”
“小薇啊……唉……小薇当时没请法师,家里人个个都认命了,让她白白等死的……所以如果娟娟再出事,我姑姑和姑父肯定承受不了。”
“以前那些出事的姑娘,家里也基本都认命了吗?”
“是呀,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有户姓朱的人家跟我们一样请了法师,另外几户全让女儿在家等死。我们要不是这次请到个号称通天盖地的欧阳法师,估计已经开始准备娟娟的后事了……”
陈静越说越伤感,张南也听得心寒。
“对了,已经遇难的姑娘总共有几人?”张南问。
“九个,整整九个!都是二十岁生日当天死的。”
张南忽然望向陈静,心存疑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陈静笑笑说,“我今年三十四岁,这个死亡规律开始的时候我正好二十二岁,所以逃过了一劫。”
张南想:原来如此,怪不得镇上年纪大的女人反而没事,但死亡规律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呢……我们镇上只剩两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了……”陈静继续说,“一个叫胡倩,一个就是我们家娟娟,恰巧两个都快到二十岁生日的死期了。”
“是啊,原本春光灿烂的二十岁生日,结果成为一个死期,真是讽刺。”张南感叹道。
“讽刺吧?最讽刺的是,我们毫无办法。”陈静说。
“那个胡倩的生日快到了吧?”
“是的,她比娟娟早两天。”
张南暗想:那解决这桩事的最后期限又得提前两天了。
“可以跟我介绍下你家人么?我看刚才吃饭人挺多的,我分不清谁是谁。”
陈静觉得奇怪,为什么眼前这男人要知道这些,不过这男人本身就挺奇怪,但她并不厌恶,相反还有些好感,因此她决定顺应这男人的要求。
陈静先告诉张南,她叫陈静,是徐娟大舅陈洪的女儿。除了陈洪外,徐娟外公陈国富和外婆李丰英的子女有徐娟姨妈陈凤,二舅陈涛,以及徐娟母亲陈桑。另外还有徐娟父亲徐大友和哥哥徐尧,其余则皆为没多少发言权的小辈。而刚才吃午饭时,镇上几户跟陈家关系较好的人家也在,包括胡倩的母亲王美。
陈静还告诉张南,胡倩家就胡倩跟她母亲王美相依为命,没有其他家人,况且胡倩在十二岁那年摔了一跤,不小心摔坏了脑子,至今痴痴呆呆的。
张南把陈静说的暗暗记在心中,再问:“你刚提过,关于那些姑娘的死亡规律,大致从你二十二岁那年,也就十二年前开始的,那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我们镇上的人,一般不能随便说这个的,连小薇和娟娟都不知道。”
“哦?”张南一愣。
“娟娟只告诉你她命里犯邪,对吧?”
“对。”
“那是因为我们从小这么跟她说的,还有小薇也一样。”陈静不仅低下头。
“真相呢?”其实张南一早便对此说法存疑。
“真相我刚解释了,我们不能随便说的,怕招来麻烦。除非……除非你也告诉我,你到底来做什么。不要再跟我说你单纯只是娟娟朋友之类的话。”
张南深吸一口气,他发觉陈静心思细腻,洞察力强,很不简单。
良久,张南才说:“我是一名通灵人。”
“通灵人?”陈静并未如何意外,“是和欧阳法师那种一样的吗?”
“应该不一样。”
“哦,娟娟请你来的?”
“准确地说,是我主动想帮她。我也最近才认识徐娟的。”
“不收钱的吗?”
“不收钱。”张南笑笑。
“娟娟也知道你来这边,还让我们好好招待你,那说明她相信你可以救她。”陈静平和地说。
“我也相信我可以救她。”
此时两人散步到一片片荒废的田地,长长的野草随风轻摆,池塘中蛙叫声不绝于耳,远处还有座矮山。
张南忽地想起吃饭时欧阳法师曾提到这地方有座山,应该就是面前这座。
“陈姐,整件事跟这座山有关联吗?”张南问。
“有关联。现在我正考虑把整件事告诉你,因为相比那个欧阳法师,我跟娟娟一样,也更信任你。”陈静由衷地说。
“感谢信任。”
“事情的起源,跟流传了很久的一个传闻有关……”陈静开始认真叙述,“说是我们这地方,有一条大黑鱼,被压了几千年。章泽镇的下面是黑鱼的尾巴,前面那座野山下面是黑鱼的身体和头,野山的山顶还有座山神庙,负责压住这条黑鱼的是山神。不过呢……我记得十二年前的一天夜里,山神庙被雷劈了,大黑鱼从那天开始就压不住了。”
“为什么?”张南问。
“当时是这样的,我们镇上有个神棍,叫孙天贵。常常替人把命,过过阴什么的,也比较精通阴阳风水之类的事。结果就那天夜里,他像发了疯一样在镇上跑,边跑边叫嚷着山神庙被雷劈了,说老天爷也知道黑鱼压不住了,所以收了山神,他还让镇上的人家当心,因为黑鱼复苏过程需要几十年甚至一百年,这段时间会靠吞噬女孩的阴元来补足精气。我们刚开始不信,第二天去山顶一看,果真和孙大师说的一样,山神庙已经破坏了。那阵子孙大师连续发了好几天疯,后来他失踪了,过了大概一星期左右吧,他的尸体被人在山神庙前发现,喉咙还插了根法器,当时把我们吓坏了。”
“那位大师的死因是什么?”
“不清楚,警察也没说。不过我们镇上的人推测,是因为孙大师泄露太多,所以遭到黑鱼报复。插在他喉咙上的那根法器就是鱼形的。”
“然后你们镇上的姑娘开始接二连三出事么?”
“对,那件事发生后,镇上所有二十岁不到的姑娘,全在二十岁生日当天死了,死法各种各样,有跟我们家小薇一样自杀的,有病死的,有被车撞了的。现在剩下的姑娘,只剩胡倩和娟娟了。我也不懂,黑鱼要吞噬女孩的元气,为什么非得二十岁。”陈静的面色很忧伤。
“因为从阴阳学的角度来说,女子二十岁时候的元气最足,男子是二十五岁。”张南解释道。
“连你也这么说,那肯定是了。”陈静点点头。
“我有个疑问,按你的说法,出事的姑娘全是镇上的,说明章泽镇外的姑娘不会出事。那在明知女儿将死的前提下,镇上这些人家为什么不搬出章泽镇呢?即使他们不信孙大师的话,但当目睹了前几个姑娘出事以后,也应该相信了吧?”
“其实最早就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确实有户家人去做了。但是……他们的下场……”陈静有些不忍说出口。
“他们怎么了?”
“那家人姓王,总共五口人,有个女儿。在他们女儿十五岁左右,他们搬去了外地。可谁知道,到他们女儿二十岁生日那天,他们家里失火,一家全被活活烧死……所以说白了那姑娘还是没逃过二十岁死劫,即使跑得再远都没用。后来我们镇上人认为,只要被大黑鱼盯上的姑娘,一个都逃不过,如果敢跑出章泽镇,全家会跟着遭殃,还死得更惨。”
张南深吸口气,说:“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们一个都不走。”
张南忽又想起徐娟眉心处的黑点,那是沾染邪气的特征,于是他问:“当年,还有没有出现过别的事?比如……特别邪门的,怪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