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黑漆漆的天空只挂着一轮明月,就像是白色的妖精,在雨后的夜空中瞪着仅有的一只眼睛,森然可怖。几只乌鸦在路边的枝头上凄惨的叫着,嘶声力竭的叫声,仿佛在为谁的遭遇不公。
一名男子突然走进视线,黑色羽绒服与黑暗形成一色,高高的衣领遮住白皙脸庞,一头白发被寒风吹乱,双眸异常浑浊,不难发现乌青的眼眶。
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吓人的白,紧紧的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前方看去,茂密的草丛里隐隐约约有几座快被野草遮住的无名坟包。
男子杵着拐棍,来到其中一座坟前,从塑料袋里拿出上坟的东西,接着开始烧着纸钱,许是想起了什么,男子叹口气,沙哑的音线低声说道:“罗宇不简单,和他硬碰硬,受伤的只会是你,我都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卷大风从一旁袭来,惊起树枝上的鸟类,摇摆不定的树枝好似张牙舞爪的鬼魅,也将烧纸钱的铁盆子刮翻,夹杂着灰烬吹的男子睁不开眼睛。
或许这样才能发泄心里的不甘。
不一会儿,风停了,整个山谷里安静的出奇,仿佛刚刚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有坟前的一片狼藉提醒着男子。
男子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坟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心疼,一缕后悔,还有隐藏不了的柔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垂下眸光转身离去。
坟头上慢慢冒出白烟,若有似无的白色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女子眉目如画,鲜红的唇瓣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望着男子消失的背影,“辰,为什么要我放下,都是因为他们……我们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啊!”空灵一般的声音四周传出,像是在问男子,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深不见底的眼眸无助至极。
“莲儿,他是为你好,若是罗宇找来道士什么的,受伤的还是你啊!”一旁惊现一名红衣女子,腐烂的半边脸上爬满蛆虫。
倏然,张莲儿上一刻的较好面容不复存在,脸上浮现出一条条像是蚯蚓的青筋,狰狞的吓人,“不!我不甘心,辰被病痛折磨,我成了孤魂野鬼,那个畜生却逍遥自在的活着,他该死!该死!”
祝梓辰从坟地回到公寓,脱掉羽绒服,一张病入膏肓的脸庞暴露在外,才二十二岁的他,却已经憔悴的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身心俱惫的他猛的倒在沙发上,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眼眶慢慢湿润,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四年前,坐在操场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像充满生命力的萤火虫,草坪上有茵茵小草对日浅笑,那清新的空气带着缕缕花香荡绦心间。
一双软弱无骨的小手从后面蒙上他的眼睛,故作粗糙的声线幽幽问道:“猜猜我是谁?”
祝梓辰嘴角上扬,一把攥住那一双手,拉向他自己,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张莲儿清澈明亮的瞳孔看着眼前的少年失了神。
少年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笑起来让太阳都失去色彩。
张莲儿回过神,撅起小嘴,不满控诉道:“你耍赖!”
捏住张莲儿小巧的鼻,祝梓辰很欠揍的笑着说:“你智商低怪我喽?”
“讨厌!”张莲儿也报复性的捏住他的脸颊,操场上嬉戏的声音是那么的美好。
这样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随之转换另一个场景。
阴沉的天气让心情变得压抑起来,一个中年男子拉住祝梓辰的手臂,带着命令的口吻,冷声开口道:“你弟弟中了毒,只有你和他的血型一样,所以你必须为他试药!”
身体的温度一瞬间被抽取,意志冷的瑟瑟发抖,期盼了十几年的父爱,却是如此可悲,把他的生命当做蝼蚁一般。
祝梓辰心灰意冷的笑了笑,这条命是他给的,他想要就拿去吧,这般廉价的亲情不要也罢,孑然一身的他无牵无挂……倏然,脑子里一个笑脸逐渐清晰,不!他不能死!莲儿还在等他,他必须要遵守承诺,不可以丢下她一个人。
想到这,祝梓辰甩开中年男子的手,拼了命向外面跑去,可还没到大门,就被两个保镖制住他的双手……
一片白色的实验室,祝梓辰躺在手术床上,手脚都被厚重的铁链锁在原地,桌子上的试管里五颜六色的药剂就是他的一日三餐,来这里没几天,祝梓辰就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像夜间星星一般的眼睛深深的陷入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