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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坟

作者:鬼怪屋 发布时间:2022-04-13 浏览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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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刘院长坐到了屋子的左侧一角,陈阿姨带着策策和曾婷出去了。

  几个道士已经收拾好排场和家业。

  摆香台的道士是个年纪不大,胡子却留的老长。他焚香在炉台上。大声唱起来:

  “仰启神威豁落将,都天纠察大灵官。”

  身边两个道士,一个吹笙,一个吹笛子,开始奏乐。

  “火车三五大雷公,受命三清降鬼崇。”余下的道士,应和着也唱到。

  “手执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显威灵。”香台旁的道士开始舞动他手上的长剑。嘴上却不唱了。

  余下的道士就飞快的唱起来,语速很快,跟普通的道士和尚念经完全不同。

  "绿靴风带护身魂,双目火睛耀阴阳

  ……

  顷刻三元朝鬼尊,须臾九地救亡魂

  ……

  银牙凤嘴将无数,虎首貔貅将一人

  ……

  走火行风前后行,穿山破石捉孽障

  ……

  祈晴祷雨济天下,身后圆光通事意。

  治病驱邪如电闪,收瘟摄毒斩群魔。

  飞腾云雾遍虚空,号令雷霆轰霹雳。

  三界大魔皆拱手,十方外道悉皈依。

  我今启请望来临,大赐雷威加拥护。

  太乙雷声应化天尊。"

  刘院长在旁边说道:“他们在唱什么,古里古怪的,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可我却每一句唱词都听明白了。

  我甚至还有闲暇,去看旁人。我看见有两三个村民,也在摇头晃脑的听着唱词的节奏。他们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可脑袋已经变成了动物的头部,手也化成了爪子。可它们自己不知道。更甚的在于,屋里变得冷飕飕的,我心里惴惴不安。看得见的人都还罢了,可我觉得屋内,还有很多我看不见的人,而且很多很多。

  我眼光往金仲那边看去,金仲朝着我轻蔑的笑了笑。我知道了,他看得见。

  赵一二和金仲他们的门派,到底是道家那一派呢,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可他们的门派的排场却为什么这么阴森古怪。来道贺的不仅是人,妖狐之类也有,看样子连鬼魂也招了若干到此。王八难道以后真的要和这些妖魔鬼怪为伍了。我觉得这个事情太不真实。想起和我在学校一个寝室住了四年,连衣服和鞋子都不分彼此的朋友今后就走上这个道路。我不免心里落寞。王八还是那个我无比熟悉的王鲲鹏吗?还是那个一腔热血,满腹抱负的王律师吗?

  王八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赵一二从屋后走出来了,我看了大惊失色,我从没看过赵一二这身打扮。他的打扮就是我曾经看过的金仲的诡异服饰:一身褐色的道袍,胸前绣着一朵无比鲜艳的绿色牡丹,道袍上其他的部位,都是一个又一个精致的花纹,每一瓣花,都是一个骷髅头。

  我背上汗涔涔的。

  赵一二向金仲先跪拜了一下。然后向香炉前的道士拱手鞠躬。

  唱歌道士的歌词变了:

  "仰启碧云大教主,唵哑吽

  一元无上萨仙翁,吒唎吽吽唵哑吽

  先天雷部大尚书,唵哑吽

  亲授铁师传妙旨,吒唎吽吽唵哑吽

  手持五明降鬼扇,唵哑吽

  身披百纳伏魔衣,吒唎吽吽唵哑吽

  ……

  ……"

  这歌词一唱出来,我看见了屋里原来挤满了人,和原来看得见的人挤在一起,我分不清,那些是人,那些是鬼魂。

  我吓的浑身发抖,强行抑制着想夺门跑出去的冲动,勉强坐着。看着眼前的恐怖场面。

  倒是身边的刘院长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对我说:“小徐,这些道士,唱歌唱得蛮好听的啊。”

  正当我心神不定,王八走出来了。和我预想的一样,王八也穿着跟赵一二一样的道袍,只是颜色是一身青色。王八的手上捏着个东西,那东西我见过,是一个红彤彤的知了壳子,红光穿透王八的手背,红润润的。

  地上的鬼魂全部向王八跪倒,我现在能分清楚了,那些没有跪下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人。王八还不习惯这个场面,我看得出他很紧张,身体在微微发抖。可王八没有放弃的打算,他顿了顿心神,把手上的螟蛉晃了晃。那些下跪的鬼魂都渐渐的飘起来。

  道士的歌声也嘎然而止。

  那个和尚首先走到王八面前,想王八说道:“恭喜恭喜……”

  然后是叫花子。

  然后是几个普通穿着的村民打扮的人,他们也许是什么地方,和赵一二有交情的神棍。

  “秀山黄溪,代我伯伯给抱阳师兄道喜了。”这是个脆生生的小孩声音,可却是从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黄莲清终生不能出四川,这个应该是他的子侄。

  我看见王八跟道贺的人一一回礼,眼睛却看着门外。

  我顺着王八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门外,陈阿姨正在呵斥策策,曾婷在劝解。董玲靠着个桌子,一脸平静的看着王八,眼里晶莹,闪烁不定。

  “王八!”我忍不住站起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众人都看向我。我走上前去,把王八的道袍往下扯,“我们回去吧,我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算了吧。”

  王八一把把我推开:“疯子,有些事情,当律师是解决不了的……你别这样!”

  我歪着头把王八看着,手指向董玲:“那她怎么办,为你受一辈子活寡吗?”

  王八摇摇头,“你别说了,今天是我和师父的好日子,你就别捣乱了。”

  外面的陈阿姨和曾婷听见屋里在吵架,也走到门口,看着我和王八拉扯。不知道发生什么。

  “礼毕!”香台旁的道士喊道。

  众人彷佛都松了口气。道士也不作法事了,也不奏乐唱歌了,都纷纷往屋外走去。坐到准备好的酒席旁,准备开始吃饭。

  我歪着脑袋,看着王八。王八目光躲闪着我。

  我知道,我和王八永远不会回到以前的兄弟关系了。他和我之间已经完全隔阂。

  阴阳两别,我竟然无稽的想到这个词。

  我对王八说道:“你这样生活,觉得有意思吗?”

  王八说道:“疯子,你不知道的。一个人活在世上,一定要做点什么,让别人记得自己。我不想做一个天天看卷宗,跟法院检察院套近乎的小律师。我不想那么活着。”

  王八的眼光变得严厉,盯着我继续说道:"看着那些走投无路的小人物根本打不起官司,可我无能为力。我就恨自己无法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你还记得我们在长康路打电动的那家老板吗,那个只有一条腿的中年女人,在一间平房里摆了两个电视机和两台PS维持生计。我很想免费帮她打官司,她写的申诉材料,比我们毕业论文写得都要厚几倍,她给市政府写,给省政府写,给检察院写,可是有用吗?我想帮她打官司,让她得到她该得到那么一点利益……可你知道不知道,我被同行笑做傻子。法院竟然以我不是法律援助律师的借口,迫使我放弃。"

  “你当了神棍,就能改变这些吗?”我问道:“就算你神通广大,你能干涉到世俗的道德法律吗?”

  王八想了一会说道:“我是不能,我也不会用这些手段用在这些地方,但是,疯子,你也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相信那些干了缺德事的,终会得不到好报。至少在这里,我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劝不了王八。我从来就没有说服过他。他拿定主意的事情,没人能改变他的选择。

  我走回到刘院长身边。刘院长正在找位置吃饭。

  我看见那些穿着普通村民衣服的人,说不定就是什么野兽化身。我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是要我和和尚道士吃饭,我更不愿意,我现在烦的很,自己的好兄弟竟然成了一个道士,而且还是那种很邪门的道士。算带着把所有的道士都给恨上了。连赵一二,我也觉得很不对胃口。

  看着这些人很快就把两三桌酒席坐满了,我和刘院长曾婷陈阿姨不知道该往哪里坐。赵一二倒是邀我们做到和金盛师徒这一桌。我和刘院长都对金仲很厌恶,当然不肯答应。

  赵一二想了想,就对王八说,看能不能再支一张小桌子。然后匆匆向烧火师父那边走去。董玲安排我们坐在一旁。

  我一看油布棚子旁边还有一张桌子,酒菜都摆好了,可是没有坐人。连忙拉着刘院长一家人和曾婷坐上去。董玲“诶”了一声,想阻止,却看见我们已经做好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我脸皮厚,她也拿我没办法。

  赵一二出来了,看见我们坐在这个空席上,笑着说道:“你们坐这里干嘛,我给你们换个地方。”

  刘院长说道:“就这里了,蛮好的,其他人我们都不熟,这里挺好。”

  赵一二还要劝,可是王八走过来说道:“跳地戏的来了。”赵一二用手蘸了酒,在桌面上画了两个符,对我们说:“好吧,好吧。”就向一群来人走去,那些人就是王八所说的跳地戏的班子。

  我有点好奇,轻声问刘院长,“跳地戏是不是就是撒叶儿荷啊?”

  “我也不太清楚,”刘院长答道:“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远吧。”

  那群人走到了酒席旁边,跟赵一二和王八打完招呼了,也不罗嗦,开始摆开场地,准备跳舞。

  我来了兴趣,仔细打量着这些汉子,他们正在做跳舞前的准备,换衣服、伸展腰身、摆弄道具。我看得有趣,听见其中的一个汉子嘴里清唱了一句歌词,不知道唱的什么。却很好听,比刚才那些牛鼻子唱的悦耳多了去。我忍不住轻声叫了声好,那个汉子猛然就转身面向我,我和策策两个人同时被吓到,策策吓的哭起来了。那个汉子头发长长,披在面前,隐约看见脸上蓝靛靛的,一嘴的獠牙。

  策策哭的厉害,陈阿姨都劝不住。那个汉子朝我们走过来了,脸上不再是靛蓝的颜色,只是个普通人的样貌,手里拿着个鬼怪面具,递给策策。

  策策吓的尖叫,用手去推。那汉子哈哈大笑起来,我看见他的脸又变成了靛蓝的脸色。上下四颗獠牙,相互交错。

  赵一二在喊道:“张家老二,别吓唬小孩子,做正经事。”

  我现在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我发现,桌子上有一盘卤鸭子,现在少了一条腿。扣肉也好像少了点,扣肉下的梅干菜被挖了洞,这是我比较爱吃的菜,所以一直都惦记着,准备开席了,就狂吞大嚼,可是现在,不知道被谁先动筷了。酒杯里的酒,只有小半杯了,可是我记得刚才是满杯啊。

  我知道为什么这桌子没人入席了。因为这桌席根本就不是给人准备的。可是我看不见了,自从草帽人的心魔被赵一二驱除,除非是高人有意,我再也看不阴间的东西了。难道我正坐在鬼魂的旁边,和他们一起大吃大喝。我坐立不安起来。

  策策突然对我喊道:“疯子哥哥,你抱着个老爷爷干什么啊?”

  我愣住了。心里在想是不是这个死丫头在骗我。

  策策对着陈阿姨哭着喊道:“妈妈,我们不坐这里,这里好挤,有人都爬到你身上在拈菜呢。”

  陈阿姨对着策策骂道:“又在瞎说。吃饭!”

  我知道,策策是小孩子,她还看得见。我连忙站起来,在身上拍打。看见曾婷正想喝酒,我一把夺过来,“你还嫌你胃病不严重是不是?”其实是我看见酒杯里有东西在晃动。

  我正在考虑大家是不是换个桌子。可是咚咚鼓声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跳地戏上面去了。

  鼓声一响,我就看见了身边的众多鬼魂。可是曾婷喝刘院长陈阿姨看不见。他们面前明明有鬼魂挡着视线,却视而不见。

  (今天就这么多了。谢谢替我转帖的网友。)

  我从未看过跳地戏,可是我看着这几个跳舞的汉子,用身体语言演绎出来的情节,却又是那么的熟悉。他们现在正在给我表演一个故事,不对,并不是表演,而是把当年的情形真真切切的展示我面前。

  那个高个的汉子,手里挥舞的是一个斩妖除魔的宝剑,我听见扮演鬼魂的汉子嘴里在喊着“天师,饶我……”

  鼓声敲的越来越急。

  天师高声唱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一而天下正……”

  鬼魂们开始哭号讨饶,这是镇鬼的故事。

  鬼魂们身体都在消散。肉体腐烂,白骨显现。我“啊”的一声喊出来。

  “怎么啦?”曾婷在一旁问道:“你怎么啦,看见什么了?”

  我指着跳地戏的人,“你看不到吗?他们被镇住了。”

  “没有啊?”曾婷说道:“他们不就是在跳舞吗?我看不懂,可我也觉得古怪的很。”

  我想身边看去,那些桌子边的鬼魂都显形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我现在不怎么害怕,因为我能感受到这些鬼魂的情绪,他们都很哀伤。

  我现在能明白赵一二和金仲的道派到底是干什么的了。扮演跳地戏的镇鬼道士,在唱歌,“正福为奇,善复为妖……”

  诡道、诡道。

  我听见不止一次他们在反复唱着这个词语。原来他们的流派,就是诡道。这个派别,是道家专门跟鬼打交道的派别。

  那个镇鬼的天师,到底什么人呢?我正在苦苦思索。

  那个道士拿着长剑,向我看过来。我不看则已,看了心里猛的一震:那人眼睛里有两个瞳孔。

  黄裳!这是道家最着名的镇鬼祖师。

  我继续关注着跳地戏的情节:黄裳斩尽天下恶鬼,平定四方离魂。现在他正在飞升,他得道成仙了。

  我身边的鬼魂纷纷跪下,向他磕头跪拜。

  “王八!”我大喊道,原来扮演黄裳的汉子,竟然是王八,我现在才看出来。

  长号又开始响起来。这一段地戏,结束了。

  我回身看去,身边的鬼魂都纷纷散去。王八的表情,无比得意。

  鼓声又开始响起。

  地戏的表现的内容变了:是楚汉相争的内容,刘邦和项羽战争的场面,可是打仗的兵士都不是人类。我看见一个术士,在指挥万千阴兵,挖掘地道,搬运粮草。我开始以为他是张良,张良得了黄老真传,后来又从赤松子位列仙班。

  “丞相。”我听见阴兵对那个术士无比遵从。可是张良并没有当丞相啊。

  那个被称作丞相的术士,摇动旌旗,厉鬼将一个大将军团团围住,那将军走投无路,自刎身死。无数厉鬼猛扑上去,分食肉身,衔到丞相身边。我终于知道这个术士的身份,他是道家最在人世最高成就者——陈平。

  原来汉初的陈平,陈丞相,是诡道的创始者。他是丞相命,所以鬼兵在他真的当上丞相前,就已经称呼他为丞相了。

  接下来的场面,我就能完全看懂:刘邦被困白登。陈平召集阴兵,降下无尽白雾。阴兵架起刘邦,抬上一个黄盖大轿,让高祖得以脱困……楚王韩信被鬼兵所缚,绑至高祖身前,大呼:“飞鸟尽,弓矢藏,狡兔死,走狗烹”……陈豨在代地,起兵之际,魂魄被绑到陈平与高祖身前。陈平与刘邦高声大笑:“淮阴小儿,看你如何逃出我的计算……”

  我看的汗涔涔的,原来我以前看的历史,还有这么多隐情,藏于其中。

  我向赵一二看去,赵一二面色冷峻。这些典故,他可从来没说过。现在王八知道了,怪不得王八如此热心要承接他的衣钵。

  这诱惑,对王八来说,太大了。

  看了这个地戏,我明白了赵一二的本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了。怪不得怎么诡异,原来如此。

  我什么都吃不下了。

  后面的地戏,我虽然在看,但不再看的这么仔细。都是诡道传承的历代高人,镇邪的故事。我竟然还看到一个道士正在用耳朵听世间的万象,两个弟子在一旁争吵。这是赵一二和金旋子啊,那个老道士,难道是他们的师父。

  我看不下去了。

  地戏一直跳到凌晨,策策早就偎在陈阿姨怀里睡了。山上天气很冷,我看见曾婷冷的发抖,把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董玲带着我们去了两个厢房,我和刘院长一间,策策陈阿姨曾婷一间,各自睡了。我在睡前,仍旧到窗台前,看了看跳地戏的王八,王八现在正披头散发,舞蹈的兴奋不已。金盛师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剩下几个道士还在一旁观看。

  我躺倒床上,准备睡觉。

  “小徐,你是不是觉得小王,已经不是你那个好朋友了?”刘院长原来还没睡着。我理解了,当年赵一二入诡道,他的心境,也和我一样无奈吧。

  “我们睡吧,看样子他们要折腾一夜。”刘院长沉声说道:“老赵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进了这么个邪门的道派。”

  我当然答不出来,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起来,看见赵一二的这个房子,已经收拾完毕。两三个村民正在堂屋里,等着赵一二治病。刘院长和我向赵一二告辞。

  赵一二挽留我们多玩几日,我和刘院长都摇头,坚持要走。赵一二也不多说了,只是安排我们吃早饭,要我们吃了早饭再走。

  我和王八一句话都没说,我想不出什么话跟他讲。王八现在,在我眼里,已经不折不扣的是个陌生人。

  吃过早饭,我和曾婷跟着刘院长一家,上了他们的轿车,刘院长掉转车头,准备下山。我摇下车窗,和赵一二王八董玲打招呼道别。心里想着,董玲这丫头,怎么现在还死心塌地跟着王八呢。王八这个傻蛋,真是一根筋到底了。

  车发动起来,正要开动,可是山下一个小汽车正开了上来,山路狭窄,刘院长就等着那车先上来。

  那车开到山梁上了,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上下,一脸倦容。女的却年轻的很,应该是夫妻。他们下车了,看见赵一二和王八的打扮,女的迟疑的问道:“请问,是不是赵先生。”

  赵一二笑着对王八说:“你倒是运气好,刚出师就开张,比我当年强多了。”

  那年轻的妻子见赵一二这么说话,对这赵一二说道:“赵师傅,我们专门来找你的……”

  王八接过话头:“找我吧,我来看你男人的病。”

  那妻子把王八看着,眼光里流露疑惑。

  “你男人没病,病根出在你家坟上面。”王八说道。

  “你是赵师傅的徒弟?”那妻子问的很恭敬。

  “是的,我姓王。”王八说道:“你信不过我的手艺?”

  那妻子不好意思明说,只是不做声。

  “你丈夫的病,在医院里就没事,但出医院就喊头疼。是不是?”王八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现在头顶上都是黑气,被凶恶的东西给罩住了,问题出在你家的坟上面。”

  那男人听到王八这么一说,对他妻子说道:“这王师傅是高人。就是让来帮我吧。”

  赵一二对着王八说道:“那你就跟着他们走吧。三个月后再回来。”

  王八和董玲马上收拾好了随身物事,也上了那对夫妻的车。上车前,王八对我说道:“疯子,能帮我吗?”

  我摆着头说道:“你都这么厉害了,还要我来帮你做什么?”

  王八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那男人身上的煞气古怪,可我探不出来究竟,可你能探出来。等我学会听弦和看蜡,有通阴的本事了,就不需要你帮忙了。”

  “每次帮你,都出那么多事情。我……”

  “现在不会了,你也看见了,现在是鬼怕我,我只是还不会通阴。”

  我对王八说道:“我问你一句话,不管你怎么答,我都会帮你。但你要说实话。”

  王八说道:“你问。”

  “你是不是打算绝六亲,铁定要走这条路到底了?”

  王八看了看董玲,对我点点头。

  “好……好……”我对王八说道:“你以后成了术士,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当然”王八惊讶的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我成了湖北最厉害的术士,你也是我兄弟啊。”

  “但愿如此吧。”我冷笑一声。我知道王八并不是真的想让我帮他,而是他也意识到,他入了诡道,和我突然生分了很多,他只是借这个机会,让我觉得他还需要我的友谊而已。而不是那种达到目的后,就把身边的人抛在一边的冷血作为。

  其实,以现在的处境,王八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了。我坐回到车上,对自己想通这些道理,很是得意。我对曾婷说道:“我发现我现在变聪明了。”

  “真的吗?”曾婷说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吗?”我逗曾婷。

  “为什么?”

  “因为有你给我做参照物啊。”我哈哈的笑起来。

  曾婷用手指甲挖我的胳膊:“你找死啊你。”

  王八和那对夫妻到了他们家里。董玲先回家了,把随身的衣物拿回家。王八在车上得知这对夫妻的身份。男的姓钟,做运输生意的。妻子姓蔡。

  老钟的家在郊区,独门独院的一个大院子,四层的私人楼房,气派的很。在这个郊区的村子里,鹤立鸡群。

  王八下了车,并没有跟着夫妇二人进屋,而是在院子里慢慢走着,边走,边用罗盘看方位。

  看了好大一会,才进门。

  王八正在打量屋里的风水布置。

  钟妻就慌张对王八说道:“王师傅,我男人又犯病了。”

  王八连忙上楼到卧室里看老钟。果然老钟现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黑淤,王八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孔,果然没有气息。在翻开他的眼皮,全是红色,眼白和瞳孔都是红汪汪的一团血色。

  钟妻慌忙叫司机,要送老钟去医院。

  王八制止了,“没用的,他到医院就会跟常人无异,可是回家了,就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是啊”钟妻这下对王八完全信服了,“王师傅,你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啊。”

  “我不是看他的样子知道的,是你们的宅邸有问题。”

  “是我们的家里的风水不好吗?”钟妻问道。

  “你们家的风水没问题,”王八说道:“你们起房子的时候,也请过人的,我看得出来。”

  “房子起的时候,我还没嫁给他。”钟妻低声说道。

  “你们的房子是阳宅,我看了,和我想的没什么出入,风水没问题。可是你钟家的阴穴现在很凶,把阳宅的气压住了……”王八突然停下,想了想,继续问道:“你们家的坟墓埋的什么人?”

  老钟突然从床上猛的坐起来,嘴里荷荷有声。把钟妻吓了一跳。

  王八大声喊道:“把家里的门窗全部关起来!”

  钟妻和司机听见王八厉喝,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但也看得出来屋里有古怪。慌不迭的去关门窗。

  “所有的门窗,包括楼上楼下的,一个都别漏了。”王八继续交代。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香炉,开始焚香。然后贴了几张符贴在窗子上。符贴在窗子上猎猎的摆动,不知道风从那里吹过来的。王八继续在屋里游走,不停的在屋里帖符,也不完全贴在门窗上,有的贴在床脚,有的贴在凳子上,在镜子和电视机上贴的最多。

  王八嘴里喃喃的说道:“好凶啊。”抽出一跟香来,用香头向老钟的额头点去。燃烧的香头,烧的老总皮肉嗤嗤作响。

  “你干什么?”钟妻刚好进来。

  老钟的眼睛突然睁开,把王八看着。嘴巴张大,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想说什么。

  王八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向老钟的下巴一点,嘴里喊了声“疾”。老钟又狠狠的躺倒床上。

  钟妻在一旁吓得尖叫起来。

  可是不多会,老钟醒了,一点毛病都没有了。

  夫妻二人见王八这么轻松,就解决了问题。连忙给王八一个红包,连声称谢。

  王八收了喜钱,对他们说道:“我后天再来,今天下的符,只能管两天,我要回去准备些东西再来,还要叫上我的一个朋友,才能治好。”

  钟家夫妻顿时灰心丧气,老钟说道“难道没弄好?他还没走?”

  王八把老钟看着,看的老钟发毛。

  “你知道是谁在缠你,对不对?”王八说道:“后天,我带我兄弟来,你带我们去你家的老坟。”

  “老钟不是宜昌人,他在这里那里有老坟呢?”钟妻说道:“他老家在山东,难道去山东?”

  “我说有,就肯定有。”王八说完就走出门外。

  钟妻对老钟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宜昌有亲人死掉的。我从没听你说过。”

  老钟愣着不说话,看着王八走了。门还没关上,一阵风吹进来。

  哐啷一声,客厅的装饰镜,掉到地上,碎的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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