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日
作者:郭乐鸣 发布时间:2021-08-18 浏览数:九
丁露家的别墅大门上,倒是贴了两个大大的喜。
但是,保姆刘阿姨早上五点半开门时,却发现门前正中间,躺了一只死猫。
这也太晦气了。
难道有人恶作剧?
保姆把女主人请来研究。
女主人勃然大怒。
也忘了自己是洁癖了,她掂着死猫的一条后腿,径直走到小区的垃圾桶边,扔了进去。
然后,她直接去找小区的保安队长了。
她要调录像出来看看。
怒气冲冲的阔太太也没人敢惹啊,保安队长叫醒了睡眼朦胧的技术人员,开始一点一点地找。
很快,就找到了那段录像。
没人扔死猫。
那只猫是自己摇摇晃晃走了几栋房子,最后倒在丁露家的门口。
女主人有一阵子没说话。
保安队长开腔了。
“大概那只猫吃了有毒的老鼠。”保安队长说,他是想分析猫的死因。
女主人瞪着保安队长。
“有毒的老鼠?老鼠怎么会有毒?”她问。
保安队长连忙解释。
“咱们小区没有放毒鼠药,那太不安全了,但我听说,好像隔壁小区放过,那只猫大概吃了被毒死的老鼠,自己也毒死了。”保安队长说。
“他们怎么能乱放毒鼠药呢?那多不安全啊,得投诉他们。”女主人说。
保安队长只能微笑。
别人小区的事,他能说什么。
可女主人就是想发火。
“还有你们,”女主人说,“你们怎么能让外面的野猫随便进咱们小区呢?”
保安队长更哭笑不得了。
“野猫怎么管得住呢。”他小声说。
女主人跟他争辩。
“怎么管不住?”女主人说。
幸好,这时候,丁露赶过来了。
她劝妈妈消消气。
一只死猫有什么啊,没必要那么生气。
妈妈却完全不同意她的观点。
“今天是咱们什么日子啊?我怎么能不生气。”妈妈说。
丁露陪着笑。
“妈,别那么迷信么,只要咱们人好,又怕什么不吉利呢?”丁露说。
妈妈终于不再吭声了。
丁露哄着妈妈离开。
“走吧,走吧,赶紧回家吧,化妆的人就该来了。”丁露说。
妈妈慢慢往回走。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事。
她回过头吩咐保安队长。
“死猫的事,别跟别人说啊。晦气。”她说。
保安队长连连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保安队长说。
丁妈妈接着又低声嘟哝了一句。
“不好的事,没必要跟别人乱说。”她说。
“是的,是的,你放心。”保安队长说。
丁妈妈回到家就开始洗手。
洗了十几遍,她感觉手上还沾有脏东西,还想去卫生间洗一遍。
丁露劝妈妈。
“早洗干净了,你完全是心理作用。”丁露说。
“不行,不行,我还得再洗一次。”
丁妈妈又跑进了卫生间。
丁露也跟过去了。
她看着妈妈用消毒液揉搓着手上每块皮肤,等妈妈用水冲干净以后,她才说话。
“这次洗好了吧。”她说。
可妈妈还是不那么确定,举着手,对着灯光,瞧来瞧去。
丁露苦笑。
“嗨,别看了,肯定洗干净了。”丁露说。
“真的吗?真洗干净了?”
“没洗干净也不能再洗了,再洗,你的手就该蜕皮了,手蜕皮了,就不好看了。”丁露说。
这次,成功地说服了妈妈。
“哦,是不能再洗了。”妈妈说。
“已经洗干净了,你就别想那事了。”
妈妈忍不住叹气。
“那死猫该有多脏啊,该有多少细菌,我当时气糊涂了,想都没想,拎起来就扔进垃圾箱了。唉,现在我真是后悔,我应该拿张报纸垫在手上,再去拎。”妈妈说。
“或者,你可以让刘阿姨去扔。”丁露说。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让保姆去扔呢,嗨,当时真是气糊涂了。”妈妈说。
妈妈又在看手。
丁露赶紧岔开了话题。
“爸爸呢?他现在在哪儿?”丁露问。
这次又成功了。
妈妈不再看手,而是把怒火转移到丈夫身上。
“你爸爸在哪儿?哼,鬼知道他在哪儿。那有这样的爸爸,女儿要出嫁了,他居然头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什么人啊。”妈妈说。
女儿必须得替爸爸说两句。
“那几个是爸爸最大的客户,人家大老远来参加我的婚礼,爸爸当然得好好陪陪人家。”女儿说。
“好好陪,也不能把自己搞得那么醉吧。”
“爸爸醉得厉害吗?”
“是啊。昨晚赵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爸路都走不成了,让赵主任送他到办公室睡,晚上就不回来了。”
“怎么不回来呢?回家咱们还可以给他熬点粥,让他好受一些。”
妈妈撇了撇嘴。
“他是怕我嫌弃他。”妈妈说。
“嫌弃?”
“他一身酒味儿,我当然嫌弃他,弄不好他再吐了,那我一夜就睡不好觉了。所以,他现在很自觉,一喝多,就不回来了,在他办公室里睡。”
女儿有点责备地瞧着妈妈。
“你这不对吧,爸爸喝多了,你就不让他回家了?”女儿说。
妈妈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没有啊。谁不让他回家啊。我从来没说不让他回家,是他自己不回家,怕给我添麻烦。”妈妈说。
“还不是因为你老吵爸爸。”
“谁老吵他呀,他真喝多了,我就不吵他了,我会想办法让他舒服一些,不过,有一次,呃。”妈妈说。
她住了嘴,不往下说。
“有一次怎么啦?”女儿追问。
“有一次他喝多了,在卧室吐了一地,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在卧室住。”妈妈说。
女儿记起来这事。
妈妈宁愿在客房住,也不愿意回卧室。
“你的洁癖又犯了?”女儿说。
妈妈脸红了。
“反正我就是觉得不舒服,就觉得卧室都是他吐出来的那个味儿,怎么擦洗,怎么通风,我都觉得不舒服。过了一个月,我才感觉好点。”妈妈说。
“从那以后,爸爸喝多了,就不敢回来了,是吧?”
妈妈笑笑。
丁露不再说什么,拿起手机拨通了爸爸电话。
过了一会儿,爸爸才接电话。
有气无力的。
“你怎么样啊?”丁露关切地问。
“好一点了。”爸爸说。
“你现在在哪儿啊?”
“现在在街上找羊肉汤呢。”
“羊肉汤?”
“恩,能解酒。”丁伟说。
“你开车找吗?”
“没有,打了的士。”
“我给你司机打电话,让他待会儿去接你。”
“不用了。待会儿我再打的士。没事。”爸爸说。
丁露放下电话,表情不太舒展。
“爸爸现在还没过来劲儿,听他的声音,他应该还比较难受。”丁露说。
妈妈又忍不住骂老公。
“你今天结婚,他连路都走不成,那闹得笑话才大呢。”妈妈说。
丁露瞪眼。
“笑话什么啊。都是老客户,老朋友,谁不知道我爸的为人啊,有啥笑话的。”丁露说。
“哼,老朋友?老客户?关键是,还有别人啊。”
“别人?谁?你是指冯琼家里的亲戚吗?想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呗。”丁露说。
妈妈倒不怕冯琼家的亲戚。
“还有银行的人。”妈妈说。
“银行的人?”
“恩。你爸爸专门安排了一桌,是招待几个银行的客户经理。看你爸最近情况不太好,那几个客户经理经常来催债,你爸专门给他们安排一桌,是想安抚安抚他们。你爸要是今天丢人了,估计以后贷款更不好弄了,催债也会催得更厉害。”妈妈说。
那倒是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