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丽人”之死
作者:鬼怪屋 发布时间:2023-06-16 浏览数:五、谜底揭晓
刘则忠呆了一呆,犹不甘心,嘟囔道:“就……就算我家小姐是自杀,可他一把剪闯进了阁楼,鲛泪珠定是他顺手牵羊拿走了!”
黄探长一声冷笑:“安裁缝胆小着呢,目睹刘小姐自杀之后,他吓得连百花阁院门的钥匙都没敢丢,又岂有从刘小姐金玉五凤钿上撬下鲛泪珠的胆量?”
“那……那我家老爷的鲛泪珠到底被谁偷走了?”黄探长这回没有理会刘则忠,而是对一直镇静自若的米仲泉问道:“米先生,再过半月,又恰逢刘掌柜六十大寿,到时候赵督军以下省政府大小官员都要来祝寿,只怕比今天还要热闹,合影照相尤其是拍一张寿星照更是少不了的。想必刘掌柜已向您发出前来照像的邀请函了吧?到那时想来米先生还要在这儿歇宿一夜的吧?”这下不仅米仲泉惊奇地停止了抽雪茄烟,刘则忠更是吃惊,口吃似的道:“黄探长,您、您是从何得、得知的?真神了!”
黄探长摆摆手:“这是报纸记者们的功劳,而我只是喜欢看报而已。”随又指指高大梧桐树树顶上的乌鸦窝,转头对莫春帆道:“小莫,你身手利索,爬上树掏掏那个乌鸦窝,也许有令人惊喜的发现!”
掏乌鸦窝?这下大家全莫名其妙,但见黄探长一脸严肃的样子,莫春帆还是“噌噌”地爬上了梧桐树。没有人注意到,黄探长不动声色地向米仲泉瞟了一眼,只见米仲泉面色苍白、捧着雪茄烟斗的手直抖!
随着“啊”的一声惊叫,莫春帆从梧桐树上跳了下来,手中捧着一个晶莹剔透、雀卵般大小的宝珠!
“鲛泪珠!我家老爷的鲛泪珠!”刘则忠激动地大叫起来。
“刘管家,这儿没有你什么事了。请你回去吧,顺便把你看到的和听到的,告诉你家老爷!”黄探长发话道。刘则忠只得怏怏而走。
“安裁缝,你也暂且回去吧。当然,最近时间你不能外出,要随时听从我们的传唤,因为你是此案的关键证人!”黄探长又对一把剪道。一把剪如遇大赦,对黄探长感激万分地鞠了个躬,离开了小院。
只剩下米仲泉了。米仲泉终于恢复了平静,对黄探长拱拱手道:“黄探长,看得出你是在保全我的脸面。实不相瞒,昨夜翻墙到百花阁的,是我!可我只是想取回属于我的两件东西而已。这两件东西,一件是鲛泪珠,另一件就是鹂鸣翠柳!”说着,米仲泉眼中滴下泪来……
话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米仲泉的父亲是富可敌国的扬州盐商,家中密藏两件祖传之宝,即鲛泪珠和鹂鸣翠柳,但不知怎么被时任两淮盐政使的刘德山知晓了。刘德山捏造了个罪名,把米仲泉的父亲抓进了监牢。为了活命,米仲泉的父亲只得将这两件祖传之宝献给刘德山。辛亥革命那年,米仲泉的父亲一病不起,临终时再三叮嘱从西洋留学归来的儿子此生一定要讨还祖传之宝。几经辗转,米仲泉查实刘德山隐居安庆,便跟踪过来开了一家照相馆,千方百计打探刘德山的行踪和两件祖传之宝的下落,以便见机行事。得知官瘾十足的刘德山将女儿许嫁给赵督军的傻六公子并不惜以鲛泪珠和鹂鸣翠柳当作嫁妆——其实是要献给赵督军,米仲泉心急如焚。万幸的是,刘德山聘请米仲泉前来家中为女儿拍出阁照及半个月后自己的六十大寿照,米仲泉意识到千载难逢的时机到了!
昨晚,米仲泉故意请一把剪和陈小手吃喝,就是为了让同居一室的他俩酣然入睡而不影响自己的行动。由于一把剪推托说要看戏,只陈小手被他灌了个大醉。夜一入定,米仲泉正要行动,不料一把剪突然回来,所幸的是一把剪一进屋便蒙头大睡!机不可失,米仲泉悄悄起身,穿上了陈小手的鞋子。至于为什么要穿陈小手的鞋子,并非米仲泉想嫁祸于人,而是刚才陈小手醉眠时,米仲泉发现他伸出被外的脚趾上赫然套着一枚戒指,顿时明白了这两年发生在闺房的失窃案全是陈小手这个“三只脚”干的!本来,以米仲泉飞檐走壁的轻身功夫,完全可以毫无痕迹地潜入百花阁中,当下他灵机一动,穿上陈小手的鞋子翻墙而过并在地上重重地留下清晰的鞋印,就是要借警方之手惩罚陈小手!可当他来到百花阁时,意外地发现刘小姐已倒卧在血泊之中,吃惊之余,大着胆子从刘小姐的金玉五凤钿上撬下了鲛泪珠,但鹂鸣翠柳任他翻箱倒柜也没找到,眼看天快亮了只得怏怏而回……
听了米仲泉的一番述说,黄探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随又对米仲泉道:“米先生,我相信你的话,你也可以回去了。至于鲛泪珠和鹂鸣翠柳,一旦案子了结,相信我们最终会物归原主的!”
米仲泉走后,满肚子疑问的莫春帆向黄探长请教道:“黄探长,您是怎么看出昨夜是米仲泉而不是陈小手翻墙进入了百花阁的?”
“很简单。他们三人之中一把剪安裁缝有钥匙自不会翻墙,而陈小手白天顺手牵羊偷得了戒指,已是心满意足,夜里不可能再冒险偷一次的;再说了,就他那小手小脚的笨拙样子,能攀上高高的墙头吗?这样可就只剩下米仲泉了!”黄探长笑道。
莫春帆又道:“您又是怎么知道米仲泉将鲛泪珠藏到了梧桐树乌鸦窝中的?”
“给你讲一桩我小时候的趣事,你就明白了。”黄探长道,“小时候,我养了一对鸽子,可母鸽子刚下了两个鸽蛋,就被毒蛇咬死了。父亲给我出了一个点子:把鸽子蛋放进老榆树上的乌鸦窝中,与乌鸦蛋混在一起,让母乌鸦代为孵化。这能行吗?我半信半疑,爬上老榆树将鸽子蛋放进了乌鸦窝中,只见乌鸦上下乱飞,并不叫喊却淋了我一头乌鸦屎。父亲在下面笑着说乌鸦受惊吓就是这样子的,但只要过一宿,母乌鸦就会忘记这一切的。没多久,乌鸦窝中真的飞出了小鸽子……”
“哦,我明白了!米仲泉先将鲛泪珠藏在乌鸦窝中,算着十天之后他再来刘宅为刘德山拍寿星照时,还要入住这个小院中,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莫春帆大悟,随又皱眉道,“只是他说鲛泪珠和鹂鸣翠柳是他家的祖传之定,孤立无证,恐难令人相信。”
黄探长正色道:“一个面对抽屉中的一堆金玉珠宝却毫不动心的人,我们还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一直闭口不语的老张插口道:“黄探长,我也有一事不解。验尸时我一眼就看到了血泊中的那挂鹂鸣翠柳——定是刘小姐剪颈自杀时,无意中剪断后掉落在地又被鲜血洇浸其中,可米仲泉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这也事出有因。”黄探长反问老张道,“如果一个人不能从一片红色中辨别出一件绿色的物品,那么这个人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呢?”老张眨眨眼:“如此说来,米仲泉是个色盲!可你又从何而知的呢?”
“你忘了一进这个小院门,孙老汉就对咱们说米仲泉是个狗儿眼。所谓狗儿眼,不就是色盲吗?”黄探长笑道,随又感叹,"难怪米仲泉把他的照相馆起名为‘黑白世界’,也难怪他拍出的黑白照片如此传神以至震撼人心——原来在他的眼中,世界只有黑白两色!"
莫春帆叹服不已:"黄探长,你真不愧是‘神探’啊!"
黄探长摇摇头:“我可不是什么神,只是遇事多留心、多联想、多思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