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逃犯夜袭屯,生死危机村民抗
作者:凝波 发布时间:2024-11-30 浏览数:二姨那个年代,大多数农村人朴素的价值观,让他们对子女的期待并没那么高。不像现在,生的孩子少,一家之力供养一个或两个孩子,给予最好的条件望子成龙。当时人们大多都五六个孩子,全家人的希望就是吃饱穿暖。孩子能够无病无灾平安长大。男孩子长得壮实点,会干农活,在田地里能刨食养活自己就好。长大后能找个媳妇传宗接代就行。女孩子温顺点,干净利索,能把持家务不被婆家为难。他们教育孩子最多的话就是:“不能偷奸耍滑,不能干犯法的事,要是被关进笆篱子,全家人抬不起脸来。”(笆篱子就是监狱的意思)。孩子们大多没等犯大错就被大人用棍子教育的规规矩矩。屯子里最大的冲突也不过就是偷瓜摸鸡,闹到有声望的长辈面前也就解决了。因此,几十年都很安生。
但在这一年年,屯子里出了个大事。
消息是从拉林镇上传过来的。哈尔滨的监狱暴动,跑出来很多重刑犯。其中有两个沿路跑到了拉林附近,极有可能顺着路到了二姨家附近。夏天的时候,山上林子郁郁葱葱,地里苞米也一人多高,给罪犯隐身提供了便利的环境。哈尔滨那边发出了通缉令,但是人手不足,不能够派人沿途追击,只能将罪犯逃跑的消息下发到乡里,让村民注意附近是否出现了可疑的人。当时也没有照片,就是简单的描述,两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中等个头,其中一个腿有点跛。这两个人是被抓的土匪,听说手上都有人命,也霍霍过女人,算是穷凶极恶的人犯了。通缉里说有抓捕到的,死活不论,都有赏金。
听到这个消息后,庞爷敲着锣全村走了一圈,召集大伙到村口,将情况讲明白了。嘱咐大伙上山放牛或者进地里干活,务必三人以上,要带着镰刀。女人小孩近期不要没事出村串门,也不要没事去河边洗澡。自己在家晒水洗澡得了。住在山边屯边的人家,都预备点武器,晚上门要顶好,听见狗叫附近的乡邻要警醒些,立马出来查看。庞爷也说了赏金的事,但是叮嘱大伙:“别为了那几块大洋,你们就红了眼。我告诉你们,这钱可烫手得很。那逃犯可是胡子出身,真正手里见过血,就是个亡命徒。这次本该判死的,他跑了出来,就是白捡条命,你们想拿他换钱,他可得找你们拼命。我的话在这,他要是打这路过,不伤害咱们屯里人,就放他走。见着了他逃你们不许追,都听清楚没有?”虽然庞爷严厉的叮嘱过,屯子里还是有些二十浪荡岁儿的,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他们还真是看中了那赏钱,真得到了,那娶媳妇盖房子的钱都有了。于是就有了三五成群的少年借着放牛的由头,腰里挎着镰刀、弓箭、扛着锄头在四处到处踅摸的景象。
刘婶儿和老郭家媳妇,都拎着刘小儿和郭大明的耳朵,不许他们掺和。屯子里对孩子们管的立马严了起来。平时上山下河都随他们跑,现在都不许跑出屯子人的视线。二姨他们一群精力充沛的,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拴上缰绳的千里马,一个个闲的五脊六兽。
有心眼儿活泛的,悄悄跑去刘奶奶家里央各,死磨硬泡的要请老仙儿出来问问那俩人藏身方向,被刘奶奶拎着拐棍打了出来。边打边骂:“一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想钱想疯啦?从笆篱子里出来的人,你们还想照利?(试试的意思)”。
二姨也不是没动过问问邓姑姑的意思,可这次邓姑姑没惯着二姨,几巴掌拍的她后背生疼。“死丫头,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上赶着去干啥?告诉你,手里犯过人命的人杀气重,连狼看着都害怕,身上邪煞跟着,命硬得很。再说身上还带着淫邪,我见着都得绕道,你可是不要命了?”
二姨并没打算真的去跟着捉那逃犯,只是小孩儿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事,好奇加嘚瑟。此时二姨也跟着邓姑姑学了点本事,本想卖弄卖弄,被邓姑姑一阵吓唬,那点胆色顿时跟屁似的放了。拉着怂恿她的刘小儿一干半大孩子,严肃的说,“这事儿咱们管不着。庞太爷都说了,那俩人都是大凶神,咱们惹不起,咱还是兜马岭儿回去喂鸡吧。”众孩子听二姨都这么说,也就垂头丧气一会,不久便被漫天飞舞的马岭儿吸引住了精力,把追贼当英雄忘在了脑后。
怕什么来什么。那两个逃犯真就来到了姥姥的屯子附近。他们白天钻苞米地,晚上偷偷走夜路。避开有狗的人家,一路上啃野果子,吃生鱼生肉,等到了屯子附近,俩人也造的跟个野人似的没个人样了。
姥姥家附近山深林密,便于藏匿。山中野鸡野兔子也多,容易获得吃食。俩人一路上提心吊胆,到了这里终于觉得没人追着了,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都是牡丹江那边的土匪。宋大眼儿就生在土匪寨,打小儿看惯了土匪烧杀抢掠。寨子里自然没人教给他礼义廉耻,反倒是各个都将男娼女盗,强者为王的理念灌输了一脑子。他打小跟着胡子们下山,十四岁就抢了个女人开了荤,自此之后霍霍的良家女人不下十人。他的土匪爹去世了之后,就认了寨主当干爹,自然成了土匪寨子里的主力。身子够壮,枪法够准,胆子够大,心又阴狠。这次入狱是托大,带了十几个人下山抢了二鬼子的军粮。被二鬼子报复性的包了圆。
要说这土匪也对兄弟讲义气,他那拜把子兄弟为了救他,半道儿劫狱,小腿中了一枪,也被抓住了。兄弟俩一起进了笆篱子。他们寨子平时秉承着有什么抢什么,也没掂量掂量对方是谁,因此不单是普通老百姓,镇上大户、二鬼子、甚至日本人都得罪过。俩人被一路押送到哈尔滨送审。这俩人倒是挺看得开,土匪爹教的,做土匪就要活一天开心一天,下山就搏命。死了下辈子还是一条好汉。俩人正在监狱里等枪毙呢,监狱炸营了。他们趁着混乱一路逃跑,路上众人不断分散奔逃,就他俩顺着路跑到了姥姥家附近。他们打算再走远点就抢匹马奔五常,再一路东上再回牡丹江称王。一路奔逃,他兄弟王刚小腿枪伤一直没好全,这一番劳累又肿了起来。他们就决定在这片山林里休整一下。
可巧,刘老和刘奶奶的果园子就在西山腰上。他们老两口虽然听说了有逃犯的事,也没上心,一来寻思不一定这么寸,就能赶上人家逃到这。二来想着他们老两口,没钱没色的,也不怕人家来劫什么。这天刘老下山去屯子找人商量借马车的事儿,树上的果儿熟了,俩人想摘些去镇上卖了换点吃穿。刘奶奶自己在家做针线。宋大眼儿正安顿好兄弟,想踅摸点吃食。在山里转来转去,就看到了刘老家的果树地。他没想着果树地附近还有人住,立马脱了外衣打成兜子,捡个棍子就开始打果儿。要知道屯子里孩子来偷果子,一般都捡地上落的,或者摘几个低矮枝丫上的,哪里敢大张旗鼓的拿棍子打树。打果子树的声响惊动了刘奶奶,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向外头喊道:“又是哪个促狭孩子?都跟你们说啦,要吃果儿进屋我给你摘,这么霍霍树,来年不接果儿了你们偷啥呀?”刘奶奶大家闺秀出身,从来不大声责骂孩子。抓住来偷果儿的孩子不过口头说一顿,临走依旧给孩子兜里揣满果子。她一喊,那边的宋大眼儿吓了一跳,停止了打果子。刘奶奶见响动没了,就出屋往果树地里瞧了瞧,果树地枝叶繁茂,把人遮了个严严实实,她并没瞧清是谁,冲着远处说:“捡点果儿得了,最近世道不太平,你们孩子别老往山上跑,明儿我家摘果去卖,到屯子里给你们分果儿吃。”说罢扭身进屋了。她并不执着于捉到偷盗者,半大孩子总会犯错,等过了这阵儿风声紧的时候,孩子们来私塾念书,她再教道理就是了。
宋大眼儿躲在树后,发现就是个五六十来岁的大娘,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的捡了地下的果子背在身后,又闷不出声的转到了林子后面。细细的观察着刘老的小屋。见那屋里半天没别人动静,可见只是个孤老婆子,心下就有了计较。现下是白天,不好动手的,他悄悄的看了看地形,隐身回到了落脚的林子里。
那边王刚正等的不耐烦,他吃生兔子肉吃得犯腻,只觉得满嘴的生肉腥味。见宋大眼儿回来还背回了果子,大喜过望忙抢过来吃。一边吃还一边夸:“大哥,你也够厉害,这野果子这么甜也被你找到了。”宋大眼儿也拿过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果然汁水丰盈,他连皮带核的嚼了,呜鲁呜鲁的道:“什么野果子,这是人家自己种的果树。我告诉你,那边山腰上有个果园。园子里就一个小屋,我看了,屋里好像就一个老娘们,咱们晚上抢她一过,整个洋火带上,也免得一路上吃生肉。看看有钱就更好了。再不济她住这山上,武器总有的。”王刚心细,见他哥说完问道:“哥,这山上能住个单身女人?别是还有其他人你没看见。现在咱就俩人,干啥事可得小心,这不是咱们地界,咱又就俩人,犯不着惊动了人。”忽然又嘻嘻一乐,捅咕宋大眼儿道;“哥,你别是这几个月被关的浑身痒痒,看上那老娘们了,想解解乏?”“呸,”宋大眼儿吐了个有虫子眼儿的果子“跟你说老娘们那就真是个老娘们,跟你妈一样大了。你不嫌弃老,绑了她你上,我可不要。”那王刚听说真是个老女人,也歇了心思。又想再劝他哥不要生事,却也觉得难得遇到个孤身守山的人家。还没看门狗,实在是个好欺负的对象。俩人吃了果子,躺下休息,又谈论一下一会怎么办。
“咱趁着天黑,摸进他家屋里,先一棒子给敲晕,再搜罗东西。她住得离屯子那么远,几天都不能有人知道。实在不行,杀了灭口埋了就是。”宋大眼儿狠狠的说。王刚想了半晌也觉得可行。俩人在附近找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棒子,预备着晚上的抢劫。
刘老在屯子,跟隔壁刘婶儿商量好了马车的事,就要往回走。刘婶儿好客,非要留下人吃了再走。刘小儿平时没少给刘奶奶添麻烦,人家教书也没收费用,刘婶儿一直想找机会答谢呢。正巧刘叔也回来了。刘婶儿做了两个菜,强留下刘老喝酒。这一喝就喝了大半晌,两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看天色见暗,刘老惦记家里老伴要往回走了。刘婶儿给点上个火把说:“天黑的早,老刘你送大爷回去。刘小儿你跟着,回来跟你爸做个伴儿。记着,最近乱,你们送人到家赶紧返回来。”刘小儿答应了,刘叔醉的不那么厉害,还知道将好久不用的猎枪背在背上,三人往山上走去。
那边,天刚擦黑儿,宋大眼儿就招呼王刚下山往刘奶奶住的小屋走去。他是迫不及待的想整点熟东西吃。走进了,果然,刘奶奶家里冒起了炊烟,刘奶奶做好了晚饭等老板回来吃饭呢。见刘老还没回来,她正走到果树地前的小路上往屯子那边望。根本没留意身后两个人影。没等回头,头上就挨了一闷棍,顿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宋大眼儿他俩将刘奶奶塞了口,捆了手扔在了果树下,反身就进到刘奶奶家里翻腾起来。那王刚进屋看见桌子上热腾腾的饽饽,顿时啥也不顾的往嘴里塞,烫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宋大眼儿则先去厨房拎了把菜刀,又收拾了一堆洋火、油灯,才进屋翻找。刘奶奶家里没有多少现钱,但是老太太还有点银首饰在匣子里的,他都给倒出来揣进了衣兜。又催促王刚说:“着急吃什么,找个包袱都装上,也不怕噎死。”王刚也寻了一把镰刀别在后腰上,俩人将能用得上的都打包。正要往出走,却远远瞧着山下的路上一点火光正往山上来。
“这他妈什么点子,这时候有人上山。”宋大眼急躁了。王刚想了下,跟宋大眼儿说:“哥,那老娘们应该有老头,你看着屋里炕上是两个枕头。估计是老头回来了。咱们得把老头也捆了,要不他发现屋里被抢,下山找人,咱们行迹就暴露了。给他俩捆上堵上嘴,两天咱们就跑远啦。”宋大眼儿想象也是,俩人出门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准备伏击。
那火点越来越近,慢慢的能听见人声了。“操,不是一个人。好像有三个人影。”
“怕啥,他们在明咱们在暗,一会你对付头前那个,我收拾后面那俩,记着,都放倒还行,要是有要跑的,别给我留活口。”俩人商定,拿了棒子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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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和刘叔压根想不到路上有人拿着棒子等着他们,刘叔举着火把在前头照着路,忽然旁边一阵带风声,头上一疼,就被撂倒了。火把随及掉在地上。刘老个头高点,宋大眼儿那一棒子没打中脑袋,只打中肩膀。猛然受袭。刘老喝了酒的脑袋不转个,没想到立即就跑,而是双手抓过棍子跟宋大眼儿厮打起来。那边刘小儿见有人把他爹打倒了,忙冲上来帮忙。他个子抽条的高,却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一下便被棒子轮在胸口翻倒在地,一口咬在王刚的伤腿上。
王刚在黑暗中看不清刘小儿的岁数,伤腿传来一阵剧痛,把他的凶性给激发出来。回头抽出镰刀就冲着刘小儿砍了过去。镰刀尖扎进刘小儿胸口,刘小儿痛哼一声松了嘴,被王刚一棍子闷晕了过去。刘老年纪大了,根本不是宋大眼儿的对手,两下就被宋大眼卸了胳膊。捆了起来押着回到了小屋。刘大眼儿没直接灭口,他拿着搜出来的刘奶奶做活用的小刀,逼到脖子前问刘老是谁,跟这屋里的老太太啥关系,又问村里谁家有马谁家有钱。
到了这份儿,刘老哪里不知道这俩就是那穷凶极恶的逃犯。他回答了自己是刘奶奶的老伴儿,还没等回答其他问题,忽然发现自己老伴并没在屋里,急的连连问刘奶奶在哪?是不是让他们杀了。
王刚却笑笑说:“老头儿,你老老实实的,我们就不杀那老太太。我们呢,就求财,给个生路我们就饶了你们。外面躺着那两个男的是什么人?”刘老听说刘奶奶还活着,心放下一半,又想起刘叔和刘小儿,又着急起来。黑灯瞎火的他没看见刘小儿挨了刀,只当是被棍子打晕了,忙说道:“那是山下屯里人,过来送我回家的。你们别动他们,我家的钱都在箱子里放着,你们都拿走。这屯子人穷,没有大户人家。你们犯不上冒险下去抢。拿了钱你们就走吧,我啥话不说。你们别伤人命。”曾经嫉恶如仇的刘老,敢于孤身上山面对胡子的刘老,在不知刘奶奶下落的情况下关心则乱。他知道不能跟这俩人硬碰硬,只想着先将爱人和乡亲救下来。
“那点钱儿,也不够买你们四条命的。”宋大眼儿拿着刀划过刘老的手臂,血顿时流了出来。刘老咬牙忍着没出声,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有儿女在拉林镇上,能出的起钱,要不你们给我儿女捎信儿要钱赎人咋样。”“得了吧,我俩现如今还有时间等人赎你这个老逼蒯?你快说这屯子谁家富裕就得了。我哥俩今晚上就干这一笔,也不杀人,拿钱就走咋样?”“这屯子人家都有狗,你们下山肯定让人发现的。”刘老并不会为了自己家人安危出卖屯里人。他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俩跑出来一路艰难。这样吧,离这往南七十多里的帽峰山,也有一伙胡子,你们要是想去那歇歇脚,或者入伙,我倒是能帮你搭个桥。我曾经跟那边胡子有些交情,他们能卖我面子。起码护送你们回牡丹江是没问题的。”宋大眼儿心动了。他以为天下胡子是一家,都是讲义气的。他们寨子在牡丹江甚至黑龙江的名号都很响,到哪个山头胡子都会给面子,要是能借两个人马武器,那回去路上就不怕了。王刚却心思转的快,忙说:“你这老头儿忽悠谁呢?我俩打了你,你倒帮我俩逃跑?你是圣人下凡咋地。”刘老正色道:“我是看你俩穷途末路了,来这抢东西也没伤人命,觉得你们还有人心,才想着拉你们一把。你们要是回去了,记着我救过你们的命,再下山的时候,能放过平民一条命,都是我今天的功德。”听了这话,王刚心里抖了一下,他刚才可是拿刀砍了个人,生死不明的。可他也不说,就堵了刘老的嘴,出门跟宋大眼儿商量去了。
“哥,咋样,咱们要不要去帽峰山试试水,那边的胡子咋说也应该听说过咱们威名,应该不敢卖了咱们。”“要不这样,咱们带着那老头当人质上山,他给的路线真对的话,咱就放了他,不对,咱们就宰了他再跑。”俩人商定,去果树地里将已经转醒的刘奶奶拽进了屋里。刘奶奶被堵了嘴,看见刘老带着伤坐在地上,想要过去查看却被绑着,只能哭不能出声。王刚对着刘奶奶说:“你听着,今天我们来过的事情你不能跟外一个人说起,我们带着你老头走,如果后面有追兵我俩先把他宰了。”刘奶奶连连点头。这边刘老却惦记着刘叔和刘小儿,嘴里呜呜的还要说话。王刚不耐烦的摘掉他的堵嘴布说:“还有啥话快说。”“你们把外面那两个人搬屋里来。我带你们走。”宋大眼儿呸了一声说:“爷们没那力气。”说罢,把刘老的胳膊上上,嘴堵上,让他背过手捆了个结实。俩人又威胁的拿刀在刘奶奶身前比了比。推着刘老趁着夜色往帽峰山赶去,路过刘叔身边,看见这俩人还在地上躺着,就没管。那王刚却趁着月色看见了刘叔掉在地上的猎枪,忙捡起来说:“哎呦,想瞌睡来枕头。这家伙还带着枪呢。”又翻了翻刘叔口袋,只找到两颗子弹,“就是子儿少点。”说毕跨上枪押着刘老继续上路。
刘奶奶见老伴儿被劫走,又听说刘老的话音儿,屋外还有两个人被放倒了。她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别心急。蹭到了灶边,借着余火去烧手上的绳子。刘奶奶一辈子也没吃过大苦大累,此时手被炭火燎出大泡却咬牙坚持着。
这边,刘婶儿却疑惑这爷俩怎么送个人还挺半天呢。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她起身去院外想瞧瞧,隔着障子却看见二姨和邓姑姑正在院内看月亮。邓姑姑看着月色眉头紧皱,手背在身后掐算了一下,又抬头看看月亮,对着二姨说:“二丫,叫你爹起来,把家伙准备好。今晚的月色不详,有事情要发生。怕有血光之灾。”二姨忙答应着进屋找人。那边刘婶儿听不真切,只听见了不详二字,心里咯噔一下。隔着障子对邓姑姑道:“大妹子,你说啥事不详?”
邓姑姑转头看见刘婶儿,刚想打岔说没事,借着月色却发现刘婶儿眉宇间的霉色。她又走进了些细看,脱口问道:“刘姐,这大晚上的你咋没回屋躺着,出来干啥?”“我那口子送刘老回西山,半天了也不见回来,我正想着出去迎一迎呢。”邓姑姑听见西山,眉头皱的更紧。她今天出门看见那月亮蒙着一层血雾就感到了灾祸。可是掐算一下又觉得祸事不在屯子里。听到刘婶儿提到西山方才醒悟。事情应该在西山。这时候姥爷也拿着一杆红缨枪出门来。邓姑姑忙跟姥爷说:“大哥,你快去庞爷家里说,西山的刘老那可能出事了。多带些人手带着武器去看看。”刘婶儿听邓姑姑这么说,也慌了,忙叫着家里大丽过来姥姥家里待着,自己也要跟着去。姥爷跟刘婶儿一路向庞爷家跑去。邓姑姑和姥姥则顶了们,将孩子们都聚在东屋等消息。
姥爷和刘婶二人一路小跑到了庞爷家,急促的拍闷声把四周邻居家的狗都惊的叫了起来。农村人歇的早,这会儿庞爷家里已经睡下了。听见拍门庞爷起身披衣出来,见是刘婶和姥爷,忙问咋回事。刘婶快速的将刘叔刘小儿送刘老上西山回家,现在还没回来的事说了。庞爷听了赶忙回屋取了锣敲了起来。四邻听见,都点灯出门查看啥事。庞爷来不及细说,自己也回屋拿了一杆猎枪,又牵着自家的狗,点了七八个壮实的汉子拿着武器跟他去西山。刘婶儿被众人留下了。她惴惴不安的回到姥姥家,失魂落魄的坐在炕上。
“大妹子,你说,是我家老刘遇到那两个逃犯了?”刘婶儿不安的问邓姑姑,她坐不住,只想说说话平静心情。邓姑姑并没有算出具体出了什么事,但刘婶儿的脸色中的确带着霉气。她的本事被姥姥一家瞒的挺紧,村里人并不知道详细,只有后屯周老太太心照不宣的明白,却也闭口不谈。因此她只是安慰刘婶说:“大姐,我就是看今天是毛月亮带红光,我们老家那边都说毛月亮发红是带煞气的,我就跟大哥提了一嘴让他注意。刘大哥未必有事,你放心,他们不是去了西山了么,那些人呢,肯定不能出事。”嘴里这么说,眉头却没舒缓。她知道出事了。但她没有任何的媒介,没法出手。因此只能心下着急。
刘奶奶终于烧断了绳子,她不顾烫伤的手,赶紧朝门外小路上寻过去。不远处果然倒着两个人。她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刘叔和刘小儿。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根本拖不动两个人。只好给两人解了绳子,试图唤醒他们。上手去扶时,却摸到了一手的粘腻,是血。刘奶奶实在怕得手抖,待要看清楚,月色却朦胧起来。她只能咬牙往回拖。将两人都拖回屋里,点起油灯才看清是刘小儿中了刀。她不敢耽搁,忙找出干净的布,找了一壶酒,给刘小儿包扎伤口。那烈酒一激,刘小儿哼了一声转醒过来。
山下出现了点点的火光,那是庞爷他们带着火把上山寻人来了。刘奶奶忙嘱咐刘小儿压住伤口不能动,自己则小跑着前去迎大伙。大伙只见刘奶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让众人快来,全然不见平日的稳重得体,知道真出事了。忙跟着她进了屋门查看。
只见刘叔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刘小儿身前一大片血渍,气息微弱。大伙都吓了一跳,来不及细问怎么回事,先要把两人抬下山找赤脚张医治。庞爷也不让刘奶奶独自留在山上,一群人轮流抬着两人下山。下山路上,刘奶奶将刘老被两人劫走的事情告诉了庞爷。庞爷听了恨恨的道:“这两个败类,惹到了咱们屯子人身上,势必不能让他们逃了。嫂子你放心,回屯子我就招呼咱们屯所有男人,顺着路进山,肯定把刘老安安全全的接出来。”“可是他们捏着老刘的命呢”刘奶奶真的担心大张旗鼓的追击会让两个人杀人灭口,可是她也没想到那两人竟然将刘小儿一个小孩子伤的那么重,这激起了屯里人的众怒,不拿下那两个匪徒也平息不了。“放心,我回去跟大伙商量,必然要想个两全的法子。”
庞爷带着刘叔刘小儿回屯子,将两人放置在刘叔家炕上,闻讯赶来的赤脚张已经拿着他的医药箱子等着了。刘婶儿带着大丽从姥姥家赶了回去。姥姥担心刘婶儿,拉着邓姑姑也跟了过去。屋里院里已经围满了人。大伙都担心刘小儿的伤势。那毕竟是当胸一刀,谁也不知道刘小儿是不是能挺过去。赤脚张打开刘奶奶仓促包扎的布条,血汩汩的流了出来。赤脚张这里是没有西药的,只有拿了些止血的中药捣碎了往伤口上糊,血却不断的将草药冲走,眼见着刘小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微弱了。刘婶已经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邓姑姑上前看了看情况,回身回到了姥姥家,从自己的包袱里将银针褡裢取了出来。二姨见邓姑姑拿这个,知道肯定有人受伤了,忙也跟了过去。
庞爷已将无关的人请到了外屋。屋里只剩下刘婶儿,大丽和姥姥几个人在照顾。赤脚张满头是汗,他也没治过这样严重的刀伤,拿了针烧红了去了毒,要缝合伤口,那内出血又止不住。这时候见邓姑姑拿着褡裢走了进来。
“他叔,我在南边学了点针灸的工夫,你让我试试吧。”邓姑姑轻声说,说罢,将银针取出,拿烧酒浇上擦干净,顺着刘小的胸口穴位下了针。一连七针,那血还在淌,但下到第八针的时候,血就慢慢的止住了。赤脚张大喜过望,这血能止住,人就有救活的希望。他也来不及问邓姑姑哪里学的手艺,忙穿线开始缝合伤口。刘小儿已经感受不到缝合的痛了。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微弱的都几乎听不见。二姨看见他这样,早就泪流不止了。她不敢上前耽搁赤脚张医治,只是紧紧的握着邓姑姑的手,想要汲取一丝勇气。
伤口缝合了,赤脚张又将草药糊上包扎好。这才回头问邓姑姑:“大妹子,你这一手可挺绝。我也会针灸,可也就治个头疼中暑,没你这个神呐。”邓姑姑笑笑,也不细说自己的师从。只说:“都是小时候一个药店的坐堂大夫教的。我也就稍懂一点。”“那你看看,我开这汤药咋样,要不要添减点什么”赤脚张将邓姑姑当成了同行,把自己开的药方递给了邓姑姑。邓姑姑看了没异议,大丽忙拿出去给庞爷,让人连夜去镇上开药。
刘叔脑袋上挨的一棒子太狠,他醒过来就一直吐,用现在的话就是脑震荡。邓姑姑又给他用银针过了淤血,他才消停些睡过去。赤脚张又开了烫伤的膏药给刘奶奶,待安顿好了这几个人的伤势,已经是后半夜了。
院里众人并没散去,有激进的乡亲早就叫嚣着要结伴搜山,被庞爷止住了。一是刘老还在两人手里,二是半夜搜山效果不大,山参林密,野兽也多,伤了自己人就更得不偿失,三是听刘婶儿说刘叔带了猎枪去的,他们一路回来却没见枪,想来是被那两个逃犯给拿走了。对方手里有杀器,庞爷就更得为乡亲们的性命负责。
刘奶奶并没听到刘老跟两个犯人的谈话,也不知道他们往帽峰山走。大伙要追,压根不知道向哪个方向追起。大伙七嘴八舌的讨论,院子里乱糟糟的。刘奶奶在屋里却只能无力的哭。
那边邓姑姑看两人的伤都没有大碍,就拉着刘奶奶和姥姥回到了二姨家。她跟姥姥拿话安慰刘奶奶,让刘奶奶终于止住了哭。姥姥知道邓姑姑不是无缘无故的将刘奶奶拉回家的,便让二姨给刘奶奶热点苞米粥端上来,自己则跟邓姑姑去了那屋。
邓姑姑进了屋跟姥姥悄悄的说:“姐,你一会想个法子问问刘老的生辰八字吧,我或许能帮上忙,算出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姥姥是知道邓姑姑的本事的,但她也知道邓姑姑有意藏拙,平时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这次她肯帮忙,姥姥当然高兴,但也担忧的说:“你这一出手,村里都知道你的本事了,对你是不是太为难了?”想了想又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去后屯周大娘家,也把这事儿跟她说说,如果她家老仙儿肯出手就更好,就是不出手,你将功劳说成老仙儿的,想来她也能乐意。”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邓姑姑想想便同意了。姥姥随即去刘奶奶那,跟她问了刘老的生辰八字。刘奶奶受的教育高,刘老年轻时又是个血性猛将,两口子都不怎么相信这些神怪之说。因此从没想过去问卜之事。平时在屯里,和老周太太也没有什么交集。这次也是病急乱投医,见姥姥肯去帮她找刘奶奶,感激不尽,忙将刘老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姥姥叫着姥爷,和邓姑姑带着二姨,打着灯笼去了后屯周老太太家。
天已经蒙蒙亮了。周老太太家儿媳妇已经起床。见姥姥一家来这么多人,知道有大事,忙进屋叫醒了婆婆。周老太太见邓姑姑也跟着来了,便叫家人都去那边屋里,连姥爷都赶了出去,留下姥姥、邓姑姑和二姨。听姥姥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明白。周老太太叹息说:“老仙儿早就跟我说,最近这附近不太平,没想到应到你们屯子上。这两个贼人实在可恶,等我请老仙儿问问。”说罢点香请仙儿。不一会,那仙家就上身了。周老太太的声音变得有些细,说话也慢吞吞的拿着腔调。“这么大清早的谁找我呀?”忽然像是看见了邓姑姑,语调忙低了下来,语气也带着点讨好:“哎呀,是位女大人。敢问女大人找我,有何事吩咐?”邓姑姑尴尬起来。她在二姨跟前倒没所谓,但是旁边还有个姥姥,这狐仙明显称呼她为女大人,她不好否认,含糊的说:“免姓邓,仙家不用客气。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查一个人的去处。”说罢让姥姥把刘老的生辰八字给了老仙儿。“邓大人,这点小事您怎么还用找我呢?您动动手指就查到了呀。”那仙家并不知道邓姑姑来意,茫然问道。邓姑姑只好说:“如今那屯子人都知道仙家你的名号,自然是从你口里知道消息让人信服。”“哦哦。”老仙儿终于反应过来,这女大人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本事。忙就坡下驴,算了起来。过了半晌说:“这人应该是往南去了。但是具体位置我实在算不出来,只是看着这人要有点皮肉之苦,性命却无碍。”邓姑姑点点头,仙家算的跟她算的方向一致。她甚至算的更精确些,但并没说出来。只是说:“仙家这次帮了乡亲的大忙了。这个恩情大伙一定会记着的。”这是在点仙家,让她把功劳认下。那仙家也上道,忙说不敢。想了想又小心的说道:“邓大人,哦不,邓,邓,邓”,邓了半天,也没想好一个称呼。直把二姨给逗乐了。仙家明显感到她称呼邓大人邓姑姑是不爱听的,可是她又不敢直呼邓姑姑为大姐,结巴了半天,干脆不称呼了。“那啥,本来呢,我算到这些天这附近不太平,是想着出手保护乡民一二,可是我偷偷去瞧啦,那两个凶神沾染血气太重,我根本近不了他们身边。有心无力啊。”这老仙儿怕邓姑姑怪他享受人间香火却不办实事,想着给自己解释。邓姑姑摇摇头道:“天道自有公论。本来这事也与我无关,只是无辜百姓受苦,实在看不下去罢了。老仙儿辛苦,请回吧。”半晌,周老太太悠悠转醒。她已然知道了姥姥她们今天的来意。活了这么大岁数,在人情练达上,她可比狐仙儿精明多了。她并不点破,只是跟姥姥说:“规矩不能破,请老仙儿问事儿,记得回头把鸡蛋送过来。”这就是把功劳认下了。又对邓姑姑小声说:“放心吧,老太太我嘴严着呢。”邓姑姑笑着道谢。跟着姥姥他们回了屯子。
回到屯子天已大亮。庞爷他们后半夜才陆续回家睡觉。天一亮却都纷纷起来到村口聚集,商量着今天到底怎么搜人。姥姥过去将去后屯周老太太请老仙儿问去处的事情说了。庞爷听说犯人是往南边帽峰山跑了,心里有了底。从这去帽峰山只有两条路,那犯人想必是挑山路走了。这帽峰山是邓姑姑掐算出来的,却让姥姥跟众人说是老仙儿算的。她还算出这次抓捕也会有血光之灾,于是回家后就进了里屋净手,起诀念咒,提起笔用朱砂化了三道符。这三道符是辟邪消灾的。她将符纸烧干净混进姥爷的酒葫芦里,交给了姥姥,让姥姥把这个当做壮行酒分给众人喝下去。众人不疑有他,你一口他一口的喝了个干净。
庞爷将屯子里的青壮年分为四队,一队十来人,都背着家伙。一队还是沿着大路找,以防犯人反其道行之。另外三队则沿着山路搜。庞爷提醒大伙务必保持安静。相互之间用手势联系。毕竟对方手里拿着刘老。如果发现踪迹,不能贪功冒进,一定要回来和大伙汇合,包围后才能行事。
两人已经先走了一夜,要追就得赶快。大伙纷纷带上干粮和水,有的还牵了追踪猎狗,为了防止狗叫,给带上了嘴套。准备好了立时出发。女人们则都在家祈祷众人平安。姥爷当然也跟着队伍去了。姥姥虽然担心,但看见邓姑姑平静的神色忽然就安心下来。
回了家,姥姥她们几个做了饭端去给刘婶儿。刘婶儿家正熬着汤药。刘小儿虽然止住了血,但失血太多,依旧昏迷。刘婶儿眼睛红肿的照顾着。可是喂药时刘小儿牙关紧闭,汤药根本喂不进去。邓姑姑见了说:“刘姐,你让我试试。”说罢走到炕边小心的扶起了刘小的头,二姨偷眼瞧见邓姑姑扶着刘小儿后背的手在不知那个穴位上一点,刘小儿的嘴就张开了一些。刘婶儿忙用勺子往里喂药,喂一点,邓姑姑就用手按一下颌骨两边的部位,刘小儿就往下咽。一会汤药就喂了下去。刘婶这才放心。邓姑姑说:“刘大姐,我和姐姐去后屯老周太太家帮你问过了,孩子不会有性命危险,你安心。就是大哥可能得恢复几个月。好了之后要是忘了些什么事,你也得担待些。”刘婶儿那是只要儿子丈夫捡条命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要求其他,忙谢姥姥和邓姑姑。果然,刘叔好了之后,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但也不耽误日常生活。这是后话。
感谢这几天大伙的留言。我都看见了,但是没办法一一回复。我发的内容需要审核,有时候四五条回复才显示一条。首先感谢莲蓬鬼话版块将帖子置顶,让更多的朋友看到故事。其次看到有网友在核对故事发生地,这个故事中人物、时间、地点都是经过再次加工的,有些能够对上,有些就不是了。还有,我并没有在喜马拉雅讲这个故事,现在应该是杨湃老师在讲,有喜欢有声书的朋友也可以去收听。最后,我的微博用户名字是:凝波碎影。第一部还没传完。我会尽快在写故事的同时更新。谢谢大家。
这边庞爷带着众人紧赶慢赶,进了山路之后却越发难以寻找踪迹。那俩逃犯本身就是山里胡子出身,懂得反追踪的套路,故布疑阵的手法娴熟。众人经常跟着痕迹走回原处。此时猎犬倒有些用处,它们追踪着刘老的气味领着众人前行。
在一处山坳,猎犬忽然激动起来,嘴里叫不出就用爪子刨地,众人忙上前仔细搜寻。却发现前方一处断崖前面草地有压痕,顺着痕迹,那断崖下黑漆漆的看不清底。庞爷谨慎的让大伙四散守住断崖,自己则选了四五个壮实汉子跟他套了绳子悄悄地顺了下去。
半晌,下面传来庞爷的喊声,让再下去几个人。找到刘老了。
等大伙把刘老拉上来才发现,老头腿骨断了,头上也磕破好几处,昏迷不醒。原来,当晚上刘老被押着往前走,那两人旁敲侧击的问刘老怎么认识的帽峰山的胡子。刘老并没撒谎,直接将当初上山追回被胡子劫上山的姑娘之事说清了。他和帽峰山的胡子算是不打不相识。哥俩听后心里又有了计较。他们嫌弃刘老脚程慢拖累了他们,想直接把刘老放倒,自己直接借着刘老的名头去找。而刘老也知道这两个穷凶极恶的人未必会放过自己,一路上也在找机会逃跑。走到这个山坳时,刘老忽然往旁边林子里窜了过去,俩人反应过来忙去追,却不料天黑路滑,刘老一脚踩失,掉下了山坳。俩人见山坳高深,觉得老头掉下去不死也得被野兽叼走,压根也没想下去救,往下扔了几块大石头,见底下没有声响了,就沿着山路继续逃窜了。刘老摔断了腿,磕伤了头,昏死过去,如果不是庞爷他们搜救及时,可能早就魂归故里了。庞爷见刘老伤的严重,马上派五六个人做了担架,先抬刘老回屯子治疗。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沿路搜寻。
姥爷跟着庞爷散在林子里寻找踪迹。大家隔着两米左右散开,形成彼此守望的阵型。可是两个犯人太狡猾,找了大半天,依旧没有收获。没了气味来源,猎犬也失去了作用。
正在众人垂头丧气的聚在一起拿干粮果腹的时候,姥爷却感觉自己随身带着的酒葫芦嗡嗡作响。那声音就像空酒葫芦没塞塞子,透风的呜呜声,可是姥爷仔细检查了,葫芦分明盖着盖子。他拿起葫芦放在耳边听,却听见葫芦里传出了丝丝的说话声。
“往北去,北边有个小瀑布,瀑布后面有个山洞,人在那里。”姥爷惊讶的不行。忙把葫芦递给庞爷让庞爷听,庞爷却一脸的莫名其妙:“老四,你让我听什么?什么声儿也没有啊?”姥爷觉得是庞爷耳背,又递给几个年轻人听,大家都表示没声音。奇了怪了。姥爷又听时,又没有声音了。
这边,邓姑姑自己在里屋,双手掐诀,脸上沁出点点汗水。她模仿狐狸大仙儿的声音给姥爷递信儿,身体极度疲乏。忽然门外响起刘婶的声音,她连忙收势,擦了擦汗,走了出去,原来到了刘小儿喂药的时候,刘婶儿来请她帮忙喂药。她随及跟着过那院去了。
这边姥爷忽然一拍大腿跟庞爷说道:“我那口子昨天不是去找后屯周老太太问大仙儿去了么,这肯定是大仙儿给咱们指路呢。左六咱们也是没个方向,就按我听见的地方找找看的了。”庞爷听了觉得可行,于是招呼大伙赶紧吃完上路。
往北走了好一阵,都没找到姥爷说的瀑布,大伙都有些丧气,也怀疑姥爷是不是幻听了。但是庞爷却没让大伙止步。庞爷是深信这些的,他发话了,大伙只能打起精神继续找。又走了半天,眼见着要黑天了。众人已经疲惫不堪,再找不到只能在山里夜宿了。忽然,走在前头的郭老三虚了一声,让大伙静静的听。前方传来了水声。众人忙悄声上前,果然,一条细小的瀑布就在前面。大伙高兴起来,又不敢发出声响。都听着庞爷的指挥围城扇形向那瀑布后面靠过去。
瀑布后面果然有个山洞,不到一人高,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庞爷谨慎,并不敢让人进去探路。想了想,让众人去割周围的青草,又捡了许多腐朽的木头堆在洞口,拿了火折子点了火,众人用带叶子的树杈子拼命往洞里扇那烟气。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洞里有了动静。
庞爷知道找对地方了。忙让众人都寻找躲避之处,自己也躲在洞口旁的山石后头冲洞里喊:“里面的贼人听着,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你们上来就伤了我们屯子两个孩子两个老人,实在没人性。你们现在走出来受降,我们不要你们性命。要是反抗,咱们就在这洞口守到你们饿死。”这时,前方探路的两个人回来了,遥遥的冲庞爷摆手,意思说这个洞是个死洞,前面没有出口。庞爷更有数了。吩咐大伙都藏好了,别被放冷枪。一边又让别人将话再轮换着喊。
洞里的王刚和大眼儿被烟熏得眼睛睁不开,只能尽量往洞里躲。那洞也挺深,里面烟就少很多。他们心里暗自叫着倒霉。没想到这么快竟然被追上了。听外面声音至少还得有六七个人。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对手。但被抓回去也是个死,俩人就商量着怎么也得带走几个。定下拼命的心,杀性就起来了。他们只想多杀一个赚一个。俩人准备找准时机往外冲,先用猎枪放倒看洞口的,再冲出去乱砍。那些村民不过是人多势众,论杀人可没经验,估计看见死人就得四散逃命,那他俩就有冲出去的机会。
庞爷这边见到瀑布就差人去另外两队送信了。只是那两队离得远,一时过不来。围困的几人就庞爷手里有枪。其余的都是砍刀等需要近身搏斗的武器。庞爷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手谁也没杀性,万一让那两人占了先机就糟了。毕竟自古以来横的怕不要命的。他只想等着那两人投降。或者没劲儿了,让带着的猎狗先进洞冲一波。却没成想这两个亡命徒先冲了出来。
夜色下,本来就在洞里的两个人眼睛更加看得清。王刚悄声走到洞口,瞄准了树后的郭老三就放了一枪。郭老三应声而倒。第二枪就冲着姥爷,正中姥爷胸口。姥爷只觉得胸口像是中了一大锤,想着这下完了,命交代在这了。谁知道倒下后半晌,自己还活着,也没感觉到流血。那时候的猎枪都是铁子弹,虽然杀伤力没现在的猎枪大,近距离还是能打死人的。但是打中了却没受伤就奇怪了。姥爷躺在地上正纳闷,那哥俩已经趁着众人惊楞之时冲了出来。俩人一个拎着镰刀一个拎着砍刀冲着洞口旁的庞爷就去了。庞爷连忙举枪,慌忙中却没打中,忙转身逃跑。大家虽然惊吓着了,见到庞爷被追杀,却举刀一起上前砍杀。王刚腿脚不好,被人一砍刀砍在肩膀,顿时见了血。他却像是发了狂,对着大眼儿喊:“你跑,我顶着”然后拿着镰刀乱舞。生生把大伙逼退了。
这边姥爷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真的没受伤。难道那一枪没打中自己?那为啥胸口刚才那么疼呢?姥爷又往郭老三那边看,只见郭老三也莫名其妙的在摸自己的脖子。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中枪。那疼的老真实了。可是自己的脖子却好好的,一个伤口没有。
这边,给刘小儿喂完药的邓姑姑刚回到院里。忽然就呕出一口血来。二姨在屋里看见了,忙冲出来问:“姑姑姑姑,你咋了?”邓姑姑按了按二姨的手,小声道:“扶我回去,别声张。”二姨忙将邓姑姑搀扶进屋。只见邓姑姑面如金纸,冷汗涔涔而下。半晌,方喘过气来。她缓了一会,悄声告诉二姨道:“你去院里看看,家里的鸡是不是伤了。”二姨听了,也不问为什么,去鸡窝里看了看,发现自己家的两只公鸡不知道为啥倒地不动了。看了看尸体,却不是被黄鼠狼咬死的。一个脖子出血,一个胸口出血。她忙拿了进屋,给邓姑姑看。邓姑姑看了点了点头说:“此转移法术有效,只是可怜这两只鸡。也算你们救人一命,下回投胎不再落入畜生道了。”说罢让二姨叫姥姥过来,将用鸡换命的事告诉了姥姥。姥姥自然深信不疑。又说:“这两只鸡干脆炖了给老刘家送过去,给那伤者加点营养。你看行不行?”邓姑姑点头道:“动物死了,肉身没忌讳的。吃了不算违礼。”说完累得靠在了被垛上。姥姥见邓姑姑脸色不好,心知术法动了邓姑姑身体根本,感激的话噎在嘴里说不出来。这个女人做事从来不求回报,也不让人知晓。她很心疼,只能记下这恩情,先把鸡肉炖了也给邓姑姑补补身体。术法一道,必有反噬,邓姑姑虽然为了救人,但是依旧伤了元气,在家里调理了近半年才好利索。这是后话。
那边庞爷几个人被疯狂的王刚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大眼儿已经趁乱逃走。这时,另外的一队人正好赶到,几只猎犬被解了嘴套,上去扑咬。王刚终于力竭,被咬了好几口之后,被众人按倒。众人拿绳子牢牢的捆上了。众人问庞爷是否再追,庞爷却不敢再追。他以为刚才王刚放的两枪已经打死了两个人,心下正不安内疚,点人头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都没少。姥爷和郭老三忙把自己好像被打中了却没伤口的事情说了。庞爷叹道:“这都是大仙儿保佑咱们呢,等咱们回去,一定去后屯给周老太太家再立个仙牌。”众人见这奇异情况,除了老仙儿保佑没有其他的说法,都纷纷称是。于是大伙连夜下山。押着王刚回了屯子。
回屯子第二天,王刚就被大伙压到了打谷场。全屯子甚至附近屯子的人听见抓到了逃犯,纷纷过来看热闹。庞爷将灰头土脸的王刚捆在柱子上,问大伙怎么办。
大伙恨得牙痒痒,有说打死他的,有说先打折他的腿在给他胸口来一刀的。又有人问刘奶奶想怎么处理。刘奶奶虽然恨透了他,但是内心的修养却不允许她做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事情。她只说听大伙的。议论纷纷时,后屯的周老太太来了。
庞爷见她来了忙让座。毕竟大家都觉得她家老仙儿是这次事件的首要功臣。周老太太也不多说话:“老庞啊,我家老仙儿说了,伤了人命有违天德,是要受到孽报的。这家伙本身就罪孽深重,咱们犯不上搭上自己。要我说,就押送到哈尔滨,活的赏钱还更多。他是逃不过一死的。他这次逃跑下了官家的面子,官家也不能让他好过。”庞爷本身就不想让屯子人手里沾血,见仙家这么说,忙跟着道“仙家说的是,咱们不能脏了自己的手。等到赏金下来,咱们给仙家打个乌木仙牌,供奉上鸡鸭,感谢她保佑大伙。”众人纷纷附和。周老太太心里发虚,她是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次是邓姑姑出手相救,这次过来也是邓姑姑请她来说的。但邓姑姑不让说她也只能强笑着认下这功劳。于是众人商量着去着人上哈尔滨送信,让那边警署的人过来提人犯。省的半路再出问题。
过了几天,果然哈尔滨来了一队警察,顺路还送来了五十大洋的赏金和一块《为民除害》的大匾。村里敲锣打鼓的接了。将王刚交接出去。只见那帮警察你一脚我一脚的踹着王刚往车上走。看来他这次回去,要受到不少皮肉之苦。刘老他们的仇也算有人报了。得到的赏钱,分出一部分给受伤的四人做药费。剩下的庞爷果然给周老太太家的狐仙做了个乌木的仙牌。还让巧手方按照真实狐狸的大小雕刻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狐狸雕像,选了个好日子敲锣打鼓的给后屯送了过去。从此周老太太的名声更盛了。剩下的赏金,屯子里参与缉拿逃犯的人均分。姥姥家也因此分了些钱。
再说那宋大眼儿,他还真跑到了帽峰山。可惜此时的胡子头根本不是刘老认识的那位仁兄了。这个家伙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听了宋大眼儿的报号,想了半天也不认识刘老这个人。觉得宋大眼儿是来打秋风的。就留在寨子里当了个小卒,也不说送他回牡丹江。又过了些天,手下悄悄告诉他,这个宋大眼儿应该就是哈尔滨监狱逃窜的要犯,现在赏金提升了几倍,他的人头足有200大洋。他心思顿时活动了。有心将人绑了交出去,又怕宋大眼儿的寨子知道了报复。此时军师笑笑说:“大当家的,你怕啥呢,那牡丹江当家的要有心救他,哈尔滨登报这么久了,咋没见有人过来寻找?就这么个人,要狠劲有狠劲,要手段有手段,那在牡丹江对那边当家也是个潜在对手。没准那边当家的巴不得让官府帮他除了这个威胁呢。你要不放心,我就帮你走一趟,我去问问,那边当家的要是能出250大洋,咱们就把他送回去,要是这点钱都不出,那就怪不得咱们挣这个人头了。”大当家很以为是。于是找来宋大眼儿,假意骗他说要帮他给牡丹江送信儿,现在查的严,自己的人手怕是不能保证他安全,还是让那边来接。宋大眼儿傻呵呵的信了。还告诉了自己的一些密事让前去报信的人当做凭证。师爷果然是个人精,他两头糊弄,对牡丹江那边一阵言语挑唆,果然引来大当家忌惮,认为宋大眼儿压根不值250.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合伙把宋大眼儿卖给了官府。宋大眼儿跟着乔装的警察上车时还以为就能回去继续为害乡里呢,等看见了荷枪实弹的警队才知道自己被同行卖了。他抓捕归案的消息发出被大伙知道都是三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又过了几天,报纸上发布消息,那伙逃犯已经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枪毙了。大伙纷纷感慨这就是他该得的下场。多行不义必自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