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阵

　　4.死亡名单

　　那场案件过了半个月后，我回到了警局。

　　虽然那场案件不再是由我负责，但我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询问那场案件的进展。

　　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

　　因为在我猜想里，庄玥想用孙靖西的命换龙哥的命，这对她而言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陈雨婷想用自己的命和庄玥的命换孙靖西的命和一个未知人的命，孙靖西受警察的保护没死，用王雪梅的命相抵。

　　那还有一个人，他是谁！

　　一条人命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警察我无法置之不理。我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己着手调查。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张。

　　老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天下午我带着写有矩阵的纸和老张一起去了离警局最近的一所大学。

　　我们邀请到了一位年长的教授。

　　他告诉我们这个矩阵要是密码，肯定有很多含义，若是要计算，将会是一个很麻烦的数字。

　　他一听说是要帮助警察办案，很快就答应帮我们计算一番。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看起来年长的教授走进了办公室，他看了看正在工作的教授，开玩笑地说了句：「哟！这是在算题啊！这是哪个调皮蛋写的署名，西娅的波浪，这么有深度。」

　　是你吗？

　　我笑着答道：「不是。」

　　「我就觉得不是，你看起来也不像这样的人。」他不由分说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起来。

　　我突然后知后觉，难道他知道西娅的海浪代表的含义！

　　我大为惊喜，问道：「您知道西娅的波浪所代表的含义！」

　　「知道啊！」

　　「我是警察，请您一定要告诉我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啊，」他慌忙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跟我们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一脸恭敬地说道，「这就是个游戏，换字母游戏。小时候我父母经常给我几个英文字母，让我随机组合成单词，练习我背单词的水平，久而久之我就有了快速解读英文字母的含义的能力，『西娅波浪』，在我看来就是，『死亡名单』。这在一些国家就是小孩们玩的小游戏，只是在我们国家不太常见而已。」

　　「你看，西娅，thea。波浪，tils。」

　　「你们试试重新排列不就是，Death list」

　　「那这个字母『D』从何而来。」我不解地问道。

　　「你可以解释为『西娅的波浪』这整个词语中『D』的变换，不过它太简单了。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解释，」老教授在手边的纸上写下字母「D」，故作神秘地说道，「D 在最古老的埃及象征着门，它拥有的是一种划分界线的传奇能力，至于他划分着什么，我想他们整体看起来十分明朗。」

　　「你还想听听这个词的起源吗？」

　　老教授似乎对刚刚这个话题只讲到了皮毛，眼神告诉我他还想继续讲下去。

　　「不用了。」我尴尬一笑。

　　已经知道它代表的就是密码。死亡的密码。那么我和老张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我告诉教授不用算了，既然知道了这组矩阵所代表的并不是一组无意义的数字，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再浪费时间。

　　道了声谢后，我和老张上了车。

　　车上，我率先开口：「336，337 应该是代表杀人案发的 336，337 房间，那 34 这个数字代表什么？」

　　「520 又是什么含义？」

　　「先等等，看看下面。」我继续说。

　　「921 是？」

　　这组矩阵横着对应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其他的含义，那若是竖着对应？

　　「老张，邢龙宇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9 月，9 月 21 号」老张一时间双眼放光，兴奋起来，「这代表的应该是死人的生日。」

　　「对，就是这样。庄玥的生日正好也是 4 月 18 号。」

　　「34 是 3 栋四层，王雪梅的家。」

　　「还有一个人，」我在心里嘀咕起来，「520 是？」

　　到警察局后，我寻找了有关 520 的所有标志，市区里，光是有 520 这间房的就有上百家，要实就全天时全方位监控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只能尝试在市里面撒下监控大网。

　　我将发就的消息告诉了局里，局里也很配合地再次让我接手了这次行动。

　　但那人下手时间未定，对我们而言这都是敌在明，我们在暗的局面。

　　无奈之下，我只好临时从各处抽调人手，组成专案组展开监控。

　　一个月的时间，林林总总我们总共实施了十几次的监控都以失败告终。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名单最后的含义到底是不是真的代表房间号。

　　警局里也开始给我施加压力，势必要我抓到凶手，那几夜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晚上，老张邀我和他一起出去喝酒，我没答应，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之前杀害庄玥的匕首上不是有指纹吗？

　　这件事我让老张去调查，他还没有给我结果。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双眼皮却开始不自觉地下垂，头痛得厉害，我最终昏睡了过去，最后的一秒，我看着眼前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右眼皮骤然跳了一下。

　　176608713309。

　　当我醒来的时候，老张就坐在我的对面，而我却被绑在了床上。

　　我对老张大喊：「为什么，老张！」

　　「没有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哥。」

　　「谁是你哥？」我的手脚被绳子勒得发麻，说话声中带着痛苦。

　　「最早死的人是我哥。」他苦笑了一下，眼角挤出了泪水，「正义和亲情我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明，你别查了，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第四个人了。」

　　「老张！」我拼尽全力大喊，试图唤回他的良知，然而下一秒我对良知又有了怀疑。

　　「我爸让我杀了你，你就是最后名单上的那个人，但我实在下不去手，你是我这一辈子的兄弟。」

　　「你不是之前给我说过，你没父亲，你是个孤儿吗？」

　　我的脑子乱糟糟的，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可置信的微表情。

　　「我是孤儿，但我有一个干爹，几年前我干爹收养了我，他把我抚养长大，给予我无限的关怀，让我成为了一名警察，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让我向别人告诉他的身份，但是就在他给了我这样做的权利。」

　　「你父亲是谁？」

　　「张训武。」

　　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整个警局里待我如亲人一般的张叔。

　　我的内心一时间遭受晴天霹雳，我无法相信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和蔼可亲面孔的张叔会是个杀人犯。

　　留给我的只剩下沉默和无声的心理接受。

　　老张背对着我，说道：「其实之前我就怀疑过我干爹，匕首上的指纹我也偷偷查过，只是在真正的真相到来之前，我还是无法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做。」

　　「我干爹之前有个儿子叫张展，是当初庄玥报警救她爹时死去的那名警员。张展带人去救庄玥那天，到的时候庄玥已经被强暴了，他父亲也已经撒手人寰。那群放高利贷的小混混早就逃离了那个荒无人烟的高楼，只剩下衣不遮体的庄玥躺在地上哭泣。」

　　他在脸上擦拭着什么，又说：「你也知道经历那样的事情，庄玥当时的精神状态早已濒临崩溃，张展背着庄玥下楼梯时，庄玥突然精神失控，开始在他的后背疯狂挣扎，导致张展没有顾及脚下的楼梯，一个没站稳从四楼摔了下去，而庄玥却靠着张展的垫背活了下来。」

　　「这是我干爹一辈子的痛，他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死得光荣，他觉得儿子死得冤，凭什么他的儿子要替别人去死。所以他谋划了这一切。」

　　「他杀了邢龙宇，阻止孙靖西进入旅馆，庄玥本应该是来杀死邢龙宇的，但是阴差阳错之下却被陈雨婷杀害了，那颗老鼠药也是他提前几天就藏在了那间牢房的，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陈雨婷的命。」

　　「他为什么要组织孙靖西进入旅馆？」

　　「陈雨婷的筹码只有一条命，她无法换取死亡名单上的名额。」他的口吻轻慢，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王雪梅呢！是张叔杀的吗？」

　　「不是，是陈雨婷杀的，在前往旅店的时候，她就提早在孙靖西的水杯里放了老鼠药，以此作为后手，至于那杯水为什么被她喝了，我无从可知。」

　　我无话可说，更是哽咽着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

　　我平复心情，问道：「张叔……」

　　「自首去了。他心底还是坚守着绝对的公平，一命换一命是他的规则，也是他的底线。他杀了人自然要主动去接受惩罚。」他用沉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那 520 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犹豫：「我干爹想给我干妈说的话，718 是我干妈的生日，3 月 9 号，他想在今天结束这一切。」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我质问道。

　　718 根本就不是王婶的生日，我又不是没给王婶过过生日，3 月 9 号也不可能是今天的日期，今天分明已是四月的日子，要说前面的消息我有可能会相信，但他就在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

　　他站在原地，摩挲着警服，片刻后他放下了头顶的警帽，缓缓开口：「一个放高利贷的儿子罢了。」说完他便放开了我的手脚，走之前留下一支笔，一支带有录音的笔。

　　我还想从他身上问些什么，我站起身后，全力去地追赶，可他根本就没给我这个机会。

　　等我跟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桃之夭夭，没了踪影。

　　后来我从录音笔中找到了答案。

　　这是一段老张录的话。

　　「明，对不起，我又骗了你，这是张叔给我的最后一个请求，张叔对我有着无法割舍的恩情，我无法违背，有空去看看王婶吧，她可能一时间会无法接受。」

　　「就在的张叔估计已经成功自首了，他说他无法面对我们这些警察，但是他说他不后悔，别去看他。」

　　老张辞去了警察的工作，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一直以来张叔对我的帮助远远超过我那个没有一点责任心的酒鬼父亲。他对待所有人都带着一副助人为乐的样子。或许正是他这份对世界的善，在老天爷不公的时候，才产生了极端的恶。

　　后来我知道了西娅所代表的竟会是上天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