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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魔影

作者:鬼怪屋 发布时间:2022-03-31 浏览数:

  第三章 失踪的恋人

  (1)

  连着几天都是没有一丝儿风的干冷天气, 在一场大雪之后突然变了脸。

  傍晚时分,外面刮起了凛冽的西北风,直刮得漫天雪雾。风吹到脸上像尖锐的小刀子,割得皮肉生疼。

  灶堂里的木柴烧得“噼啪”作响,火炕烧得热乎乎的。在暖暖的屋子里看着窗外天寒地冻的景象感觉很舒适,很满足。初秀满意地环视了一下整洁的小屋,坐下来在小木桌上摊开日记本,想用日记的形式把到龙山村的生活记录下来,留作纪念。

  初秀咬着笔杆儿,脑子里一时间涌上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乱哄哄的,不知该从何写起。

  自己刚刚到这里,不曾想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先是被丢了孩子的疯女人袭击,还有每天夜里纠缠不去的怪梦。另外,学生突然生病,紧接着又发生了一场车祸。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陶医生的车却要送到城里去修理。

  初秀一手抚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把这些情况简单地做了纪录,便不由停了笔,侧耳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头?初秀摇摇头,想抛掉那些纷杂的思绪,可是在车祸中扭伤了的颈椎还很疼,她连忙又捂住了脖子。

  过了一会,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听不到那只大鸟的叫声了。天下了大雪,紧接着又起风后,它就好像完成了使命似的离开了村子,飞走了。

  难道猫头鹰也知道主动躲避一下风雪弥漫的恶劣气候?

  它突然没了动静,让初秀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她不由得想起了陈爷爷讲的那个诡秘的故事,那个故事中的一切,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呢?

  初秀停了笔,沉思着。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初秀浑身一抖,立刻慌乱地跳了起来。

  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突然出现敲门声,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初秀镇定了一下,悄悄下了炕,犹豫地盯着房门,弄不清楚是不是门前的什么东西被大风吹得乱响。

  “砰砰砰”,门又被砸响了,这回初秀确定是有人在外面。

  她不敢贸然开门,壮着胆问道:“谁?”

  外面的人不回答,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

  “砰砰砰!”敲门声越发急促。

  “你是谁?谁在外面?”初秀提高了声音给自己壮胆。

  “我找苏婉,苏老师!”终于有一个人在风中大声喊着回答。

  初秀听清楚了,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她回头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灶台前那把劈柴的小斧头上。她弯腰把小斧子抓在手里掂了掂,藏在背后,伸手打开了门锁。

  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忽”地一声吹了进来,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一幅眼镜上满是白色的霜花。

  他慢慢走进来,先伸手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然后有些迟疑地看着初秀。

  “呃……苏婉,苏老师是住在这儿么?”

  他的嘴已经冻得有些不听使唤,眉毛上也结满了白霜。初秀看到他的这幅样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是找苏老师?她已经不在这儿了。她走了。”

  “走了?”年轻人脸上立刻现出失望的神情,疑惑地问:“她到哪儿去了?”

  “她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

  “她不在这里工作了?”他又摘下眼镜擦了擦,戴好,难以置信地盯着初秀,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

  初秀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噢!忘了介绍了,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叫李明哲,去外地工作刚刚回来。我很久没见到她了,所以就立刻赶到这里来了。”

  “那……她没有回家吗?”

  “我去过她家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去了。”

  “是这样……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刚刚到这儿来,是在她走后才来的。嗯……你先坐下来暖暖手吧,外面很冷。”初秀连忙转身,偷偷把手里的武器放回到灶前,取过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对方双手接过杯子,把手捂在杯上,暖着,放在嘴上吹着,皱着眉头,似乎弄不明白自己面临的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初秀同情地问。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他的目光落在黑木箱上的一个粉红色心型小闹钟上,顿时闪闪发亮。

  “这是她的东西!”他突然一步跨过去,把闹钟抓在手里,“是我送给她的。”

  他抬起眼睛四处张望:“怎么?她走时没有带走自己的东西吗?”

  初秀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它们就在这儿了。还有她的几件衣服,我想也许她过一阵子安顿好,会回来取走的。”

  “其他人呢?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走了吗?”明哲不甘心地又问,初秀看到他把那只小闹钟攥得紧紧的,修长白晰的手指显得更加纤细苍白。

  初秀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他的脸上已经现出了失魂落魄的神情,看得出来,他现在很脆弱,似乎快要倒下去了。

  初秀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试探探地说:

  “好像……好像是没有。也许她是有急事突然走的,来不及跟别人打招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稍一沉思,“不行,我得回去了,我必须立刻找到她!”

  他说着就放下了杯子和那只小闹钟,起身就要走。

  “这么晚了,外面又是这样的天气,你怎么走呢?你可以在这里对付一晚,我到别人家去借住。”初秀担心地听了听外面“呜呜”狂啸的风声,回过头来,关切地看着他。

  “不行,我得马上找到她,我,我必须……”他顾不上跟初秀告别,拉开门卷入了风雪中。

  初秀担心地望着那个细高单薄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黑暗的夜色中。她回身锁好房门,来到木箱前,不由拿起那只小闹钟端详着。

  这个叫李明哲的男人身上有一股什么东西,突然使初秀的心一动。大概是这个年轻人对爱情的那种执着劲头,打动了她吧?她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冲动:如果可能,自己一定要帮帮他,让他早日找到他的恋人。

  闹钟的指针已停在了五点一刻上。初秀缓缓地给它上了弦,小闹钟立刻“咔嗒、咔嗒”地走了起来。她给闹钟拨准了时间,重新端正地摆在箱子上,坐下来远远望着它出神儿。

  (2)

  明哲一头冲进了风雪中, 雪雾立刻迷住了他的双眼,他用手挡在额头上,辨别了一下方向,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苏婉在哪里呢?她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已经对自己绝望了?看来,自己的离家出走,真的伤害了她!她会不会由此而轻生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见到苏婉是在他大学毕业那年夏天。一些老同学来聚会,其中就有苏婉。

  明哲几乎认不出她了,小时候她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女孩儿,苍白着一张小脸儿,不爱讲话,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一大群花蝴蝶似的女同学和小伙伴里,明哲从来没有注意过她。

  现在的苏婉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漂亮出众的姑娘,乌黑的头发衬着白晰透明的肌肤,一双略带忧郁的黑眼睛只轻轻一扫,就一下子把明哲的心俘虏了。

  那年元旦晚上看焰火,满天的火树银花,引起人们一阵阵欢呼。烟花呼啸着升上天空,随着一声声炸响,夜空中绽放出无数蓝色的火花,像流星雨灿烂地划过。天空浓墨的底色与大地溶为一体,让人恍如置身于点点繁星之中,每个人都暂时忘却了现实中的不如意,心里升起一种对生命本质的信仰。就在这种迷惑的感动中,明哲如愿以偿地把苏婉拥进了怀里。

  明哲有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女孩儿。他的脸上整日露着恍惚的笑容,感觉生活中的任何事物都是那么美好。

  苏婉改变了他的生活。

  明哲正陷在热恋中时,一个要好的男同学曾跟他有过一次谈话。那晚他喝多了酒,有些口无遮拦地对明哲说:“我并不看好你们两人的关系。”

  “根据什么?”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明哲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没什么根据。来,再干一杯!”对方开始含糊其词。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明哲被他的话勾起了满心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我乱讲的。”他冲着明哲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你这家伙,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觉得苏婉不太适合你。”

  “为什么?”

  “呃……怎么说呢?我觉得……苏婉是一个比较……‘修女型’的女孩。”对方好像开始信口开河。

  “什么叫‘修女型’的女孩?”明哲不解。

  “这不过是个比喻。就是……从小受环境影响很深,有着双重性格,压抑、矛盾、刻己,缺乏安全感,悲剧色彩很浓的人。就好像外国文学作品里那些从小在寄宿学校,或在修道院性情乖僻的嬷嬷们严厉管教下长大的女孩。”

  “你的话听着怎么这么累呀?我看你是小说看得太多了。其实苏婉不过是个有点儿特别的女孩子……”明哲立即反驳他。

  “不一样,不一样,她的确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男同学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一层不便表露的意思。

  “我就是喜欢她沉静自然、不加矫饰这一点。我可不想要个爱慕虚荣,只贪图物质享受的女朋友。” 明哲趴在吧台上,看着酒杯里泛起的泡沫,不以为然。

  “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的。这种女人的一生,注定只是在追寻一种虚无缥缈的梦幻,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男同学的话越发高深莫测,他摇着头,情绪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

  “你怎么这样了解她?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早就对她有意思吧?”明哲警觉地盯着他的眼睛,探究着里面的内容。

  “没没没,你别太多心了,我跟苏婉从小是邻居,后来又在一起上学,毕业后也一直有来往,当然对她了解得多一些。”男同学躲避着明哲的目光,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掉转头仓皇而去,给目送着他背影的明哲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跟苏婉在一起时,明哲曾有好几次鼓足了勇气,想问她点儿问题,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苏婉注意到明哲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只用黑漆漆的眼睛疑惑地看了明哲一眼,就彻底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酸葡萄心理,就是这么回事。”明哲给了那个男同学和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从此也就释然了。

  明哲后来才知道,苏婉因为父亲去世早,母亲长年住在城郊的康复医院里,所以心情一直很忧郁。于是,他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一样,更加小心地爱护着苏婉,他决心要用自己的爱,让苏婉开心起来。

  过了不久,苏婉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她卧床不起,发着高烧,沉浸在绵绵不绝的噩梦之中。明哲急得陪着她四处寻医问药,可苏婉的身体就是不见好转,后来她开始昏睡不醒,整天辗转不安地发出吓人的呓语。

  她清醒时就拉着明哲的手欲言又止,哽咽难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得了绝症一样,几乎把明哲也弄得泪水涟涟了。

  (2)

  明哲一头冲进了风雪中, 雪雾立刻迷住了他的双眼,他用手挡在额头上,辨别了一下方向,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苏婉在哪里呢?她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已经对自己绝望了?看来,自己的离家出走,真的伤害了她!她会不会由此而轻生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见到苏婉是在他大学毕业那年夏天。一些老同学来聚会,其中就有苏婉。

  明哲几乎认不出她了,小时候她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女孩儿,苍白着一张小脸儿,不爱讲话,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一大群花蝴蝶似的女同学和小伙伴里,明哲从来没有注意过她。

  现在的苏婉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漂亮出众的姑娘,乌黑的头发衬着白晰透明的肌肤,一双略带忧郁的黑眼睛只轻轻一扫,就一下子把明哲的心俘虏了。

  那年元旦晚上看焰火,满天的火树银花,引起人们一阵阵欢呼。烟花呼啸着升上天空,随着一声声炸响,夜空中绽放出无数蓝色的火花,像流星雨灿烂地划过。天空浓墨的底色与大地溶为一体,让人恍如置身于点点繁星之中,每个人都暂时忘却了现实中的不如意,心里升起一种对生命本质的信仰。就在这种迷惑的感动中,明哲如愿以偿地把苏婉拥进了怀里。

  明哲有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女孩儿。他的脸上整日露着恍惚的笑容,感觉生活中的任何事物都是那么美好。

  苏婉改变了他的生活。

  明哲正陷在热恋中时,一个要好的男同学曾跟他有过一次谈话。那晚他喝多了酒,有些口无遮拦地对明哲说:“我并不看好你们两人的关系。”

  “根据什么?”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明哲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没什么根据。来,再干一杯!”对方开始含糊其词。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明哲被他的话勾起了满心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我乱讲的。”他冲着明哲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你这家伙,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觉得苏婉不太适合你。”

  “为什么?”

  “呃……怎么说呢?我觉得……苏婉是一个比较……‘修女型’的女孩。”对方好像开始信口开河。

  “什么叫‘修女型’的女孩?”明哲不解。

  “这不过是个比喻。就是……从小受环境影响很深,有着双重性格,压抑、矛盾、刻己,缺乏安全感,悲剧色彩很浓的人。就好像外国文学作品里那些从小在寄宿学校,或在修道院性情乖僻的嬷嬷们严厉管教下长大的女孩。”

  “你的话听着怎么这么累呀?我看你是小说看得太多了。其实苏婉不过是个有点儿特别的女孩子……”明哲立即反驳他。

  “不一样,不一样,她的确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男同学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一层不便表露的意思。

  “我就是喜欢她沉静自然、不加矫饰这一点。我可不想要个爱慕虚荣,只贪图物质享受的女朋友。” 明哲趴在吧台上,看着酒杯里泛起的泡沫,不以为然。

  “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的。这种女人的一生,注定只是在追寻一种虚无缥缈的梦幻,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男同学的话越发高深莫测,他摇着头,情绪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

  “你怎么这样了解她?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早就对她有意思吧?”明哲警觉地盯着他的眼睛,探究着里面的内容。

  “没没没,你别太多心了,我跟苏婉从小是邻居,后来又在一起上学,毕业后也一直有来往,当然对她了解得多一些。”男同学躲避着明哲的目光,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掉转头仓皇而去,给目送着他背影的明哲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跟苏婉在一起时,明哲曾有好几次鼓足了勇气,想问她点儿问题,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苏婉注意到明哲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只用黑漆漆的眼睛疑惑地看了明哲一眼,就彻底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酸葡萄心理,就是这么回事。”明哲给了那个男同学和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从此也就释然了。

  明哲后来才知道,苏婉因为父亲去世早,母亲长年住在城郊的康复医院里,所以心情一直很忧郁。于是,他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一样,更加小心地爱护着苏婉,他决心要用自己的爱,让苏婉开心起来。

  过了不久,苏婉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她卧床不起,发着高烧,沉浸在绵绵不绝的噩梦之中。明哲急得陪着她四处寻医问药,可苏婉的身体就是不见好转,后来她开始昏睡不醒,整天辗转不安地发出吓人的呓语。

  她清醒时就拉着明哲的手欲言又止,哽咽难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得了绝症一样,几乎把明哲也弄得泪水涟涟了。

  一天, 楼下的一个大妈疑惑地观察了苏婉半晌,神神秘秘地拉着明哲说:

  “我看哪,你们就别去医院了,大夫也看不出来是啥病吧?这孩子八成是中了邪了,去找个大仙看看吧。我知道城东有个大仙,看得可灵了……”

  明哲可不相信那一套,他还是四处为她找偏方,弄补品,小心地侍候着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明哲和姥姥的精心照料,到假期快结束时,苏婉渐渐好转起来。

  大病一场之后,苏婉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变成了透明的青色。她整天恹恹地坐在阳台里晒太阳,目光呆呆的,空洞无物。明哲见了她这副样子,真有些相信那些关于“中邪”之类的说法了。

  就在苏婉康复后的一天,明哲突然听到了一个坏消息: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孩儿苏婉,竟勾引了市里的一个领导干部,致使那男人病入膏肓的妻子自杀身亡!

  这晴天霹雳,顿时把心地单纯的明哲击垮了。

  他想起她的病,她眼睛里那种说不出的绝望情绪,只觉得天塌了,地陷了。

  明哲想不通苏婉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什么地方对不起她,没有满足她?为什么她会这样轻贱!他这才吃惊地发现,自己到现在为止,根本就不了解苏婉!

  明哲立刻去找苏婉,他要问个清楚,可那一天,他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不见苏婉的影子。

  明哲既痛苦又困惑,无法排解。

  他约了曾经跟他谈过苏婉的那个男同学见面,两人还是在他们常去的那间酒吧碰头。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流露出太多的伤感情绪,明哲只是一杯一杯喝着洒,并不断地替同学往杯里续着酒,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对方被明哲深夜打电话从床上叫了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没洗掉的困倦。

  “没什么,很久没见了,只是想见见你。”明哲也听出自己话里的言不由衷,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

  “没那么简单吧?这么晚要跟我见面,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自从你跟苏婉好上以后,你可再没跟我联系过。”对方用埋怨的口气笑着说。

  明哲把空酒杯拿在手里转了半天,踌躇着开了口:

  “你最近见过苏婉吗?”

  “没有啊?我到哪儿去见她!”男同学莫明其妙,“怎么了?”

  “她的事儿,你知道吗?” 明哲说完直盯盯地看着对方。

  “我确实没看见她,她的什么事我怎么知道?”男同学掩饰地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头。

  明哲不吭声,只大口灌酒。

  男同学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悄悄观察着明哲,小心地说:

  “你是不是还对我上次说的话耿耿于怀?我只是出于好朋友的关心,发表一点儿看法罢了,真没别的意思。”

  “可是……所有人都在议论那件事,她却只瞒着我一个!这是为什么呀?”明哲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听别人乱讲,也许那都是造谣中伤!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讲嘛!”男同学慌乱地寻找着合适的词儿,试图安慰明哲。

  “她太伤我的心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不能让我帮她分担呢?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女人,她会真的爱我吗?”明哲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发问。

  “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我想……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或许你再等等,她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的。”

  “不!我等不下去啦……我要走啦,越远越好!今后,她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也再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明哲,别喝了,我当初说的没错,她本来就是个难以琢磨的人,你既然把握不住她,就别这么跟自己过不去了。走,我送你回家!”

  “不不不……我没醉!对了……上次我俩谈这个话题的时候,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你能不能跟我开诚布公地说,你对苏婉……究竟都了解些什么?”他已经露出了醉态,用一只细长的手指很不礼貌地直指对方的鼻子。

  “真的没什么。”对方躲闪着明哲的目光。

  “求你了,这对我……很重要,太重要了。”明哲双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眼睛里满是烧灼的痛苦 男同学为难地搓着手:

  “其实……怎么说呢?算了,干脆跟你说了吧。其实……其实以前我和咱们班好几个男生都追求过苏婉,最痴情的就是学习委员关雪峰,可苏婉谁也不理。我们原来都以为她很清高。”他困难地咽了一口啤酒,“但是不想她却……”

  “她到底怎么啦?”明哲紧张地盯着他。

  “她却跟了一个有妇之夫,而且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就是关雪峰的老爸!就在苏婉跟你好上以后不久,关雪峰他妈妈为这件事自杀了!这事儿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在说什么?难道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明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看着一个怪物。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不要再对她抱任何幻想了!”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然是为了钱。一个年轻女孩子难道会爱上一个老头儿吗?苏婉从小家庭情况很复杂,她父亲并没有死,而是进了监狱。她还有个有病的妹妹,家里生活很困难。”

  “不,她不是那种人。”明哲喃喃地摇着头,他被心里的悲哀打倒了,软弱得像一个孩子,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对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都告诉我吧!”

  “当初我也不相信,谁会相信苏婉那样一个清纯的女孩儿,会做出这种事呢?关雪峰在他妈妈死后离家出走去了南方,他爸爸也因为和苏婉的关系还有贪污公款的事被判了刑,前途都毁了!”

  “你在胡说!苏婉不是那种人,你们是因为嫉妒才这样瞎说的!”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明哲……”对方被明哲的反应吓呆了。“明哲你喝得太多了,别再喝了。我说的,的的确确都是真的!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受不了,但我暗示过你,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我才……明哲!”

  “别碰我!你给我滚!滚!”明哲一把推开他,站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明哲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他连续几夜反反复复地把自己灌醉,然后昏睡过去,醒来了,再喝。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些荒唐的事跟苏婉联系在一起。他不愿意相信那些事实,却又不得不相信。

  苏婉往日那纯洁的形象,终于像易碎的泥人,突然间在他心目中崩溃了。

  明哲难以忍受痛苦的折磨,他在一个风雪弥漫的早晨,背起行囊,最后看了一眼家乡的街道,便毅然去了另一个城市。

  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他竟然在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城市大街上,碰到了苏婉的一个好朋友,两人坐在一间小酒吧里,明哲抑制着内心深处的冲动,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你不想知道苏婉的近况吗?” 对方犹豫了一会,小心地开了口。

  明哲沉默不语。

  “她现在……在郊县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当老师。”

  “……”明哲一脸惊讶。

  “她嘱托我定期去替她看望家人。这次出差来之前,我刚去看过她妈妈。”

  “苏婉,她还好吗?”

  “还好吧,我不能肯定。”

  “……”

  “我能够理解苏婉。她吃了很多苦,也伤害了你,但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我上次去看过她,她还提起了你。”

  明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我看出来了,她一直在盼望着你能原谅她,可她又觉得自己不配。”

  “……”

  “她很消沉,瘦了许多……”

  她一定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她竟然辞了城里舒适的工作,孤身一人跑到郊区去当小学老师!她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绝望啊?

  一想到这儿,明哲的心都要碎了。

  “苏婉总是说你早晚会回来的,可是她不一定会等到那一天……”

  明哲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思念和对苏婉那难以熄灭的爱情火种,都被这句话“腾”地一下点燃了,他不顾一切地想立刻就见到她!

  “告诉我她的地址!”他忘情地扑上去,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

  “你还是考虑清楚后,再去找她吧。别再伤害她,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明哲点头又点头。他酸楚地回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突然感觉到,现在自己对苏婉不仅仅是爱情,同时也包含了一份血缘般割不断的亲情。

  他要保护她!

  明哲立刻收拾好行囊,归心似箭地离开了这个沉淀着他的痛苦、他的思念、终日阴霾重重的城市,回到了家乡。

  明哲在狂暴的风雪中吃力地跋涉着,想着这一切,心里又焦急又悲伤。

  他喃喃地念叨着:“苏婉,我回来了!我是为你回来的!你在哪儿呢?”

  望着白茫茫无边无际的雪野,明哲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他把双手拢在嘴上,朝着旷野放声高喊:

  “苏婉!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3

  暴风雪一再遮住他的视线, 灌得他一阵阵窒息。明哲脚下磕磕绊绊,还在下意识地往前走着。又一阵怒吼的狂风卷来,眼前雪雾弥漫,他弓起腰,抵御着风雪,再也看不清去路。

  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朝黑蒙蒙的旷野张望着,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自己就这样东一头西一头到处乱撞,万一迷了路……就完了。

  这一带,龙头山余脉的大小丘陵无数,如果搞错了方向,稀里糊涂地跑到国界外面都有可能。

  他的腿越来越沉重了。

  突然,脚下一绊,明哲一下子跌出去好远,然后四肢着地,结结实实地趴在了雪窝儿里。

  他急忙在雪地上摸索着,好半天才算找到了摔掉的眼镜,用手擦了擦戴上,回头看了一眼绊倒了他的那个东西。

  一阵风雪卷过之后,借着雪地的反光,明哲看到身后卧着一个长长的、黑黑的东西,也许是谁的车经过时掉落的麻袋,上面还落着一层雪。

  明哲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可是刚走了两步,却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强烈地吸引着,他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又看了一眼。

  那东西给明哲一个奇异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走回去,弯腰凑近跟前仔细一看……

  这一看,明哲不由得惊叫一声,一下子仰坐在雪地上。

  原来那竟然是一个趴在雪地里的人!

  明哲脑子里一阵空白过后,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不是一个冻毙的醉鬼?在北方的冬天,每当一场暴风雪肆虐过后,野地里经常会有这种“路倒儿”。

  但是,随着一阵狂风,他看见那人的后脑勺上舞起一片纠缠在一起的凌乱长发,像一块破毡子,不时在寒风里飘舞着。

  那是个女人!

  所有的恐怖故事一古脑儿钻进明哲的脑袋里,明哲连滚带爬地朝旁边的雪地里跑去,想绕开那个可怕的东西,却猛然摔倒在地。

  “苏婉!”明哲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那会不会是苏婉?”

  他从地上拚命爬起来,手脚瘫软地跑了回来,“扑嗵”一下跪倒在地,牙齿直嗑得“喀喀”乱响。

  她现在就近在咫尺,在自己的鼻子尖儿下。明哲用手触了她一下,人已经僵硬了。

  他哆嗦了半晌,终于闭着眼睛把她用力翻了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睛,这时,一阵寒风把一缕乱发吹起来,盖在了女人的脸上,明哲伸出颤抖的手把那缕头发轻轻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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