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煞

　　5.

　　我一点也不想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

　　过了好几天，我趁着爷爷奶奶下地的时候又跑去了废塔，我抱着大橘猫叫了好久“小哥哥”，但是这次没人来找我。

　　我想是对方生气了，毕竟是我要带他回家，他却被爷爷奶奶给赶走了。

　　我把从家里拿来的糖放在了一块儿空地上，然后说了两声对不起，跑走了。

　　十岁那年，我的大橘猫丢了，它晚上不睡觉，经常去抓耗子。

　　第二天会耀武扬威地把战利品摆在院子里给我看。

　　可那天早上我没看到战利品，也没看到大橘猫。

　　我连鞋都没穿，一边流泪一边往外跑，不停喊着大橘猫的名字。

　　一个在杨树下打盹儿的老汉看见了我，一脸坏笑地说：“六妹子你别找了，你家大橘猫被村东头的夫妻俩抓去当玉匣子了。”

　　村东头有一对儿姓赵的夫妻，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他们是干造假买卖的。

　　有一种血玉很值钱，他们会把普通的玉缝到活物体内，然后等着它们活活疼死。

　　把这些尸体埋进土里，过个一两年再挖出来，玉石上就会有红痕了。

　　我往赵家夫妻院里跑，我爷我奶在后面撵我，让我别犯浑。

　　我找到大橘猫了，他浑身是血地被吊在墙上，肚子被刨开，里面被塞了很多玉石。

　　我当即就吐了，却哭着喊着要把大橘猫解下来。

　　赵家夫妻被我吸引出门，爷爷奶奶也跟了过来。

　　我哭着喊：“你们赔我猫！”

　　赵家夫妻说：“大清早哭丧多晦气，不就是个畜生？”

　　我拿起脚边的石头往他们身上丢，“你们才是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我奶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你这孩子要反了天了？哪儿有这么和大人说话的！”

　　爷爷则是一脸歉意地说别和小孩儿计较。

　　“回去我再给你找个猫，别大清早地找晦气。”

　　我被捂着嘴抱回了家，奶奶说赵家夫妻认识坏人，我再闹他们就让人来杀我。

　　可我还是生气，我接受不了我的大橘猫就这么被折磨死了。

　　但我爷我奶的态度依然是：“死了就换一只养，不过是个畜生，为了个畜生你还想得罪人吗？”

　　我哭了一个上午都停不下来，但我爷我奶已经不在乎了，趁着他俩午睡的时候，我跑去了废塔。

　　我跑得很急，停下后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利索。

　　但男孩出现了，他从我身后出现，喊了一声：“六妹。”

　　我瞬间扑了上去，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就开始哭。

　　“大橘猫…杀了…他们…呜呜…他们杀了…”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可男孩好像听懂了，他抱着我一下下拍着我的背。

　　“不哭了，我帮你出气。”

　　我当时哭得太投入，没听清这句话。

　　等我哭够了，男孩就编了草环给我，然后目送我回家，说要我今晚早些睡觉。

　　第二天，我发现村子乱了。

　　他们都围在赵家夫妻门口，我听说这对儿夫妻死了。

　　他们手里都拿着刀，满身是血，肚子被割开了大口子，里面塞满了玉石。

　　围观的人说：“真邪乎，这两口子怎么互相割对方往里面塞石头，中邪了？”

　　奶奶不让我在那里待太久，吩咐爷爷把我带回家，回家后我蜷缩在炕上，我心里想的是…

　　真活该。

　　当晚，我发烧了，烧的不省人事，爷爷奶奶照顾了我半宿，我看到奶奶请了好久的老仙，最后无奈的摇摇头说：

　　“打电话，让他们把孩子接走，他被觅上了。”

　　其实这段记忆非常模糊，我只记得那时候我一直在生病，天天烧得半死不活。

　　那段空白的记忆之后，我就和父母、大哥生活在一起了。

　　在村子里的那些年我根本没启蒙，大字不识，十一岁的我才真正意义上的上了学。

　　爸妈为了我不会被社会抛弃，给我安排了一堆私教课，繁忙之下我把十岁之前的记忆都忘得差不多了。

　　除了年纪大了点，我和大部分学生一样忙碌而正常生活。

　　只不过从那之后我有了个秘密，我会做梦，梦里我会被人牵着手带出家门。

　　再长大些后，梦里的人就开始抱着我亲，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梦里的我和对方滚上了床。

　　最离谱的是，我发现对方是个男的。

　　不过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梦到过那个脸都不看清的春梦对象了。